只見那車不但如主人的服飾一般東拼西湊,更是長寬不足三尺,除了駕車之位外,狹窄的車廂內只能容一人安坐。而拉車的並不是什麼駿馬健騾,而是一隻狀如小狗、生有六蹄的奇怪小獸。也不知這小小的身子骨能否拉動這破車。若能憑之行入皇宮,豈不是天大的笑話?
車伕彷彿看出姜惑心頭疑問,輕輕一笑:“你可不要看扁我這小兄弟,它名叫狂風,疾行如電,平穩異常。我還捨不得讓它多勞累,每日最多隻拉三名客人。”伴隨著他的語聲,那名叫“狂風”的小動物抬起前端兩足,耀武揚威般在空中揮舞著,瞧起來十分有趣。而待那車伕撮唇發出一聲短促的低嘯,狂風便立刻安靜下來。
姜惑心知有異。眼看周圍百姓皆是緘口不語,這位車伕卻如此放聲談笑,毫無顧忌,實在是與眾不同。而且他言行中隱含傲氣,舉手投足間更有一股渾然天成的氣勢,若不看他裝束,定會以為是某位微服私訪的少年將軍,哪像一位貧困潦倒的車伕?
不過姜惑心事重重,雖覺得車伕古怪,也無心結識。何況他這一路上飢餐野果,渴飲山泉,離開洚州城時雖有寧華安贈予的銅錢玉貝以做盤纏,但姜惑天性豪俠,偶遇貧若百姓皆傾囊相贈,故而此刻身上根本沒有錢幣以充車資。
當下他淡然一笑,仍是微微搖頭拒絕那年輕車伕,大步往前行去。
誰知那車伕竟不肯干休,追上幾步:“壯士不妨再考慮一下,朝歌城寬地大,更有許多避忌之處,若是不小心闖入禁地,可沒人救得了你。”聽這句話倒似是威脅了。
姜惑臉色一沉,停步盯著車伕緩緩道:“你為何一定要我坐你的車?”車伕聳聳肩,淡淡道:“無非想掙幾個小錢罷了。”
姜惑一笑:“可惜我身無分文,你去找別人吧。”
車伕卻道:“我知道壯士囊中羞澀,不過……”他微一停頓,方繼續道,“你這柄劍卻是好劍,也可充當車資。”
姜惑恍然大悟。他這寶劍是由青妍那裡奪來,並無劍鞘,便隨意懸於腰側。青妍身為南極仙翁弟子,佩劍自是不可多得的寶物。但這一路上經過風雨塵灰,寶劍早已蒙塵含垢,收斂鋒芒,不現原色,想不到仍被對方一眼識破,這份眼力倒是不可小覷。
姜惑嘆道:“你不過一名車伕,要寶劍又有何用,恐怕還會因此惹禍上身。”
車伕抬頭挺胸,眼中忽閃過一絲明亮的精芒,傲然反問道:“難道現在是車伕,就要做一輩子的車伕麼?”
但見他帽子下的面容俊朗,濃眉飛揚如劍,雙目炯然若星,既有一份冷峻,亦含一份高貴。
姜惑微微一怔,聽他語意不凡,心頭忽湧起知遇之情,當下哈哈一笑,取劍遞予車伕手中:“小兄弟既然喜歡,便送給你吧。”他本就灑脫率性,又隱隱感應到這位身為車伕的不羈少年與自己大有淵源,何況這柄寶劍原非己物,送之亦不覺可惜。
少年車伕捧劍於手,反倒愣住了,萬萬想不到自己巧舌如簧想騙姜惑坐車不得,對方卻如此輕易地把寶劍送給自己。
他一咬牙,又把寶劍交還姜惑:“大哥豪氣干雲,必非常人,此劍你留著防身,我……不要了。”
姜惑擺手笑道:“既已答應送給你,怎會收回?”不等對方回應,轉身大步朝前行去,只留下那少年車伕一人愣在路邊。
這一刻,姜惑眼前忽又閃現出青妍那美麗的面容,心想與其睹劍思人,倒不如眼不見為淨,此時反而有一種放下牽掛的解脫。
姜惑心知皇宮內院絕非能輕易進去的,索性先在朝歌城中閒逛,順便檢視地形。他信步遊走,遍覽風物,倒也輕鬆自在。
這一刻來到一個街口,忽見前方騷動,有人叫道:“驚馬來了,大家快閃開。”百姓頓時一片喧譁,紛紛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