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手在我臂上一劃。
我瞪著那傷口,真奇怪,不但不痛,甚至沒有半點血流出。
然後就見他起針一撥,挑出一條極細的紅色物事,似乎還在蠕蠕而動。
這是,蟲子?我只覺背上一陣發涼。
謝清流輕籲一口氣,將它放在兩指間,碾落成泥。
“這什麼東西?”過了好一會,我才啞著嗓子問。
他斜瞥我一眼,不予理睬,“嗖嗖”幾下拔了針收好,起身在桶裡洗了洗手。
好吧,人家不願說,我也樂得忘記這噁心的戲法。
“你匆匆趕來,是為了救我麼?謝了啊!”即使再遲鈍,我此刻也知曉他此舉大概的用意,有些訕訕地道,“我就說麼,你怎麼會是那吃乾醋壞我好事的人呢!”
謝清流哈哈笑了兩聲,笑聲乾澀堅硬。走回來坐在床沿。“你猜錯了,我還就是來壞你好事的。”語畢又是兩指戳來,在我身上重重點了數下,一面勾著嘴角說,“好好躺上四個時辰就天亮了。”眼珠子一轉,春波流淌,突然低頭親了我一下。柔聲道,“乖,別老惦記著去找人洞房,今日是肯定不成的。”然後細心地給我掖好被角,起身關門走了。
我躺在被窩裡,哭笑不得。真是隻神鬼莫測的妖孽啊。一面努力收斂心神,丹田暗暗運氣,照著李襄陽教的運氣法子行功,大概過了大半個時辰,真的身子就漸漸能動了。
慢慢下床穿衣。若不是李大俠當日傳我這閉穴法子,我家小江過了今晚,多半就從此與我恩斷義絕了。
穿好衣裳,摸黑走去白露臺。
遠遠見著屋裡燈還亮著,行到門口,看守的小廝要通報,被我搖手攔住。
及至臥室門外,不見瑞畫與福書兩個,想是以為無事先歇下了。
站了一會,琢磨著要不要敲門,門就悄然開啟了。
江湖端著一盆炭灰走出來,一見立在院子裡的我,即刻呆住。
揉了揉眼睛,看看我,再揉揉。
我笑著走上前去,手指在嘴邊比劃一個噤聲的姿勢,低聲問:“你家少爺呢?”
“躺下了,還沒睡。”他咽口唾沫,又是疑惑又是傷心地看我。“你怎麼來了?”
“我不是說過要來麼?雞湯燉好了嗎?”
“燉是燉了,不過少爺沒喝就讓撤了。”江湖扁著嘴。
我有些歉意地伸手摸摸他半邊面頰,日裡被我打的那巴掌還留著紅印。“打疼了麼?對不住。”
明明是與江晉久慪氣,卻殃及這條小魚。
江湖愣一下,別過腦袋。“沒事,我後來明白了,你也是心疼少爺。”突然又轉頭認真地看著我說:“公子,你可千萬要對少爺好啊,他心裡真的很苦。”
我點頭。“我知道。”指指他手裡的炭盆。“這是要裝新炭麼?”
江湖“嗯”一聲,將炭灰倒了,從爐子里加了幾塊新著的進去。“屋裡有些涼,我怕少爺冷。”
我接過那盆。“給我吧,你先下去歇著。”
他看看我,兩眼亮晶晶的,臉上慢慢透出歡喜。重重點了個頭,又轉身回看一眼房裡,退下了。
我端著盆進屋,就見江晉久面朝裡半躺著,一手支著腦袋,一手拿著一本書。
將盆放好,撥鬆了那炭,又加了兩塊松香,蓋上蓋。
然後三步兩步走到床邊,脫了鞋,除去外袍,上床。
江晉久聽到聲響,放下書,輕喚了一聲。“江湖?”
我只是不答,直接鑽進他的被窩,從背後結結實實將他攬在懷裡。
他身子僵住了,半晌,啞著嗓子問道:“何其軒?”
我的臉貼近在他背上吹氣。“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