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下人稟報,平安郡王的使者上門拜訪。
陳盈西丟了手裡的信,清淡的笑容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怒:“看不出,本少爺的未婚娘子還挺讓人惦記,一個兩個都為她出頭!”轉身對著大氣不敢喘的小廝說道,“請使者去會客廳。”
小廝領命離去。
連宜坐在陳府的大廳,錦袍莽帶,昔日的憨厚與靦腆如同讓人嘆息的青蔥歲月一去不復返,從他身上再覓不到一絲半點。他只安靜地坐在那裡,手託茶盅默不作聲,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肅殺氣勢與他的主子卻不逞多讓。作為與平安郡王齊名的酷吏,他臭名昭著花樣百出,折磨犯人的手段從來不重複,務必讓犯人求死之心比求生之心更加堅決,堅決地想在他惡毒的刑罰之下只求速死,而不想苟活。
是怎麼樣冷情冷肺的心腸,煉就這麼樣一個手段殘忍的酷吏?
他面容平凡,扔人堆裡估計沒人認得出,但是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坐那裡,滿室的富貴繁華,都抵不過他身上的陰寒。戾氣彷彿是骨子裡天生的,他淡淡看你一眼,似乎就是為了琢磨在你身上哪一處下刀。
酷吏的名聲,在平安郡王揪扯以前的舊案,大開殺戒之時,在上京已到了止兒夜啼的效果。
陳盈西走進廳堂,連宜抬頭,兩人目光相觸,互相都在心裡估摸對方的份量。
“我來這裡,看望一名故人。”連宜放下茶盅,率先說明了來意。
陳盈西明知故問地笑笑:“不知陳府裡有使者哪位故人?”
連宜眼神淡淡:“本使者在逸遠縣的一名故人,說起來,已經有一年多不曾見到了。”
陳盈西心裡嗤笑,離上次的筵席見面沒有多久吧,真會睜著眼睛說瞎話。
兩人在這裡猜謎似地撕來扯去,忽聽門口哐啷一聲,送茶水的丫鬟摔了托盤,摔了個四腳朝天。“要死了!”估計是有身份的大丫鬟,怒氣衝衝一巴掌扇到闖禍的人臉上,“不看這是什麼地方?摔了東西你賠得起嗎?”
那名乾乾瘦瘦的灑掃丫頭不閃不避捱了一巴掌,叭一聲脆響讓人聽得臉皮生疼。小丫頭咚地跪下了,衝著大丫鬟直磕頭:“姐姐饒命!姐姐饒命!瑾茗姐姐生病了,小煤炭來求夫人恩典,請個大夫給姐姐看病!”
大丫鬟更加生氣了,玉蔥似的手指直戳小丫頭腦門:“你是傻的還是笨的,那個狐狸精你管她幹什麼?就讓她病死算了!還求夫人恩典,你不把夫人氣死算好的了!”
“姐姐,姐姐救命!救救瑾茗姐姐!”小丫頭聲淚俱下,拉扯大丫鬟的衣袖不放。
“你還蹬鼻子上臉了!還不放開!”大丫鬟氣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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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家事
忽然哭啼的人不哭了,吵鬧的人也不罵了,院子裡萬籟無聲。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門口那兩名年輕公子身上。一襲白衣白狐裘,萬千華光不及他炫目容顏的陳家公子,以及黑衣黑靴,金紅色腰帶目光冰冷犀利的郡王使者連宜。他們身後,二黑看似漫不經心實則警惕地掃視敵方陣容。刑獄出身滿身血腥味存在感十足的酷吏親衛,俱是一身黑衣,站在連宜後面就象悄無聲息的死神。
院子裡因為這幾個人的出現,突然地安靜下來。大丫鬟不敢罵了,小丫頭也不敢哭了。
“怎麼回事?吵鬧什麼?沒看到有貴客在嗎?”陳盈西皺著眉頭問道,他本不想自降身份出來問話,但是看到連宜臉色大變地走出來,只得主隨客便。
小丫頭惶恐地抬頭瞄他一眼,大丫鬟連頭都不敢抬,這小丫頭倒是有些膽氣:“是瑾茗姐姐,瑾茗姐姐病了!”
連宜著急地走下幾步,事關木瑾茗,泰山崩於頂都不亂的連宜也多了讓人拿捏的軟肋:“你說誰病了?瑾茗姐姐?是木瑾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