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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堂。滄闌探頭去看,只見幾個家裡的下人匆匆跑過,一臉焦急的樣子。子浚有些得意地說:“紀叔叔,他們都在找我,可我一點都不喜歡那個家,我要去找娘,再也不回那裡。”剎那間,滄闌的心堵得更難受,就好似忽然被灌進一碗五味湯,什麼滋味都齊了,火辣辣地嗆在喉頭。他要怎麼說,對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說出那殘忍的事實?

子浚若有所覺,巴巴地望著滄闌,可憐地問:“不可以嗎,紀叔叔?”滄闌深深吸口氣,平復翻騰的思緒,子浚顯然誤解了他的意思:“不,子浚,我不是那個意思……”話才到一半,滄闌忽又頓住,他不確定告訴子浚實情,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子浚年紀雖小,卻因生活艱辛,早學會了察言觀色,他低下頭:“是不是娘不願意接我回去,她把我丟在別人家裡不管了?”

子浚的聲音帶著一點不解的怨憤,滄闌一聽就呆了,這才意識到隱瞞妤好去世的嚴重性。他怎麼可以讓一個孩子,對母親產生不解和怨憤,帶著這樣沉重的包袱,一生都活在陰影裡。“子浚,你聽我說,你娘出了意外……去世了。你必須跟在爹的身邊,習慣紀家的生活。”艱難地說完這段話,滄闌等著子浚的哭聲響起,一個孩子,即使再懵懂,乍聽親人噩耗,總會嚎啕大哭。然而,滄闌只聽見子浚清晰的話音:“決不,我決不回紀家。”滄闌盯著子浚稚氣卻堅決的臉,一陣寒意湧上心頭。他那雙眼睛,墨黑且清亮,帶著一種凜然的孤絕,正絲絲往外冒出寒氣。這是一雙多麼冷酷的眼睛,滄闌曾經以為,熙揚冷漠的眼神就已是冷的極限,卻不想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會散出更令人心寒的目光。

“子浚,不要仇視紀家,更不要仇視你的爹爹,他很愛你。”滄闌對著子浚講道理,可是,子浚的心完全被喪母之痛佔據,哪裡還聽得進他一絲半毫的勸解之語。此時此刻,子浚所想的,只有死去的妤好,如果,他沒有去紀家,沒有離開他的孃親,這一切,都是不會生的。“我要回家見娘。”子浚倔強地咬緊唇,不肯輕易掉一滴眼淚,從今以後,就只有他一個人了,他要像個男子漢一樣,遇到任何事情,都不會哭。

滄闌默默跟在子浚身後,他亦要去見秀君,告訴她,無論現在的情況多麼惡劣,他都不會再次另娶他人。可是,秀君只把子浚迎進屋,卻把滄闌擋在了外面。“滄闌,回去吧。”秀君輕聲說,“寶培已經判了,昨天,蘇琳娜小姐特意來通知我,事情不如我們想象順利,她說,她雖然勸服了馬克大使不干涉法庭判決,但其他各國聯名上書,以保護國人在租界人身安全為由,要求重判寶培。於是,寶培被判了三十年,我決定帶著阿霖等他出來。”

“我們不是說好了,一起等嗎?不管是多少年,我們都在一起等,我可以和你一起照顧阿霖。”滄闌想不透,為什麼秀君可以說變就變,難道就因為他沒能幫上寶培?秀君微笑,面上有一閃而過的疼惜:“滄闌,你我都明白,太太不可能接納我,更何況是阿霖。他是我的責任,我必須撫養他長大。”這些日子,秀君將她和滄闌的過往細細想了,又將絲嬈告訴她的話細細想了,才現,他們之間的障礙,不僅僅是大太太的阻礙,或是她心中的自卑那麼簡單。滄闌有他放不下的,她也有。秀君無法想象,和滄闌在一起之後,阿霖會在紀家受多少苦,她不能用她和滄闌相愛,就抹去阿霖父母救命的恩情,她不可以自私地為了自己的愛情,讓阿霖平白地受那些苦難。從小,她就知道,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絕不能恩將仇報。

秀君輕輕推滄闌下樓:“回去吧,別來找我了。妤好的後事一完,我會把子浚送到紀家,不管大少奶奶是為了什麼要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