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德全見時辰不早了,就將殿中的薰香換成了寧神香,心道:新安縣傳來豐收的喜訊,承安侯的案子查到這個地步,也該消停些,今晚陛下,終於可以早些歇下。
這時,小德子匆匆走進了殿內:“陛下,雍王殿下連夜進宮,有要事求見陛下。”
張德全蹙眉,暗道小德子沒眼色。
南興帝伏案起身,將手中的筆擱到筆山裡:“他找朕能有什麼重要的事?都這麼晚了,讓他回去歇著,有事明日再進宮稟報。”
他答應了阿穆,今晚要在亥末前回甘露宮。
小德子渾身直冒冷汗:“雍王殿下還帶了一個人進宮,是從前伺候何、何氏的令侍白薇。”
他猛然伏地不起。
張德全腦子嗡一聲,貴妃娘娘小產一事,一直是卡在陛下心中的一根刺,早前陛下讓他重新調查當年的真相,一直沒什麼進展,陛下雖然嘴上不說,可他心知,陛下已有不滿。
前些日子,陛下親自審問了李院史,李院史一開始嘴硬,死活不肯開口。
陛下沉沉的目光盯了他許久,猛然站起,一腳將他踹倒在地,一雙眼變得赤紅。
“她跟你說了什麼?無非是,謀害貴妃,構陷皇后,禍及滿門,什麼時候朕的國法,是由她說了算,啊?朕明日就誅你九族,罪名也容易,謀害皇上可還行?”
李院史當即駭破了膽子,一邊痛哭流涕,一邊磕頭求饒,把有關皇后娘娘做下的惡事,招得一清二楚。
除了皇后娘娘令他故意誤診貴妃娘娘的病情外,竟還涉嫌了何氏與染病身亡的皇長子。
皇后娘娘在何氏日常補養氣血的藥膳裡下藥,久食會令人精神恍惚,脾氣變得急躁易怒。
皇長子染病之後,她一面做好人,命李院史去為皇長子診治,一面又悄悄命人將皇長子的藥換了,最後造成是宮人疏忽大意,皇長子不治身亡的假象。
李院史留下了口供,至今還關在宮中的密室裡,等承安侯罪名欽定,恐怕就要輪到皇后娘娘了。
可現下,雍王殿下攜了白薇深夜進宮,顯是與當年貴妃娘娘小產一事有關。
難道白薇的瘋病好了?
或許不用等到承安侯罪名欽定,陛下便已經容不下中宮了。
空氣中流淌著一股,令人不安的氣息……
南興帝對這個二兒子,向來不怎麼關注,後來因著阿穆對他誇了幾回,顯是十分喜歡,便也多了幾分關注。
阿穆小產之後,他還曾提議,把姜景璜過繼到阿穆膝下,以撫阿穆喪子之痛,便是阿穆拒絕了這個提議,也打算把姜景璜養到甘露宮。
但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姜景璜卻因何氏一事,疏遠了阿穆。
阿穆知道後,神情黯然:“罷了,陛下便賜他一座宮院,也不要讓他再被誰糟踐了去。”
他看在阿穆的面子上允了。
阿穆剛歷喪子之痛,待姜景璜難免多了幾分憐憫與慰籍,撐著病重的身子,挑了穩妥的宮人照顧姜景璜,還打點了宮中上下,對姜景璜多照顧幾分,他都默許了。
之後,姜景璜便徹底疏遠了甘露宮。
他也對這個兒子,失望透頂。
南興帝僵住,半晌之後才疲憊道:“讓他進來。”
小德子如蒙大赦,腳底抹油一般出了南書房,不一會兒,姜景璜就帶著已經清醒的白薇,走進了南書房。
姜景璜神色惶恐,跪下去便叩頭不止,道:“父皇,兒臣幼時曾蒙白女官照拂,得知她得了瘋病後,將她接到跟前悉心照料,多年來尋訪名醫,為她醫治,沒想竟令她恢復了神志。”
“白女官清醒後,便懇請兒臣帶她進宮求見陛下,兒臣自是不願,誰知白女官竟說,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