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會去同情可憐他們?皇上就算拿得出銀子,也斷不會去接濟這樣的一群‘過街之鼠’啊!”
徐恪感慨道:“好一個‘過街之鼠’啊!……”他忽然就想到,自己年幼便失了父母,一直在孤苦無依的境遇中長大,那時候,他到處流浪,四處乞討,到了夜間就隨意找個角落,席地而眠,過得不正是這些長安流民的生活麼?
秋明禮自然無法體會徐恪此時的心情,只聽他再次嘆道:“無病啊,你再仔細想想,這些流民就好比老鼠一般,專門躲藏在陰暗的角落中,官府無從管控,貓妖卻可以輕易捕捉。如今,那貓妖已不會去招惹你們兩人,她也沒有別的男子可以下手。是以,老夫斷定,今後若還有別的長安男子暴斃於街頭,必是那些流民乞丐無疑!咳!……流民一日不除,長安一日難安呀!”
徐恪又問道:“依先生之見,難道……對這些長安流民,就沒有一點辦法了麼?”
秋明禮道:“辦法倒也不是沒有,只是對這些流民,難免就不太公平了。”他從吃飯之前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直到此時,心中才有了答案。
徐恪猶疑道:“難道說,先生也贊同沈環的見解,要將這些流民盡數抓進青衣衛的大牢,任他們自生自滅?”
秋明禮立時搖頭道:“那是斷斷不可!若將他們盡數抓入青衣衛,一來無異於將這些人各個都判了死刑,還要被慘虐而死,此舉實在大為不當!二來,如此大肆抓捕,在當下長安城內人人自危之際,勢必會引起百姓更加驚慌騷亂!”
徐恪不禁連連點頭,隨之問道:“那麼,老師的意思,還是要將他們盡數收容安置?至於安置他們的銀兩,卻是從別的地方籌措?”
秋明禮兀自搖頭道:“收容安置他們,那是不可能了!別的地方若能籌到銀兩,老夫也是要拿來用作俸銀。為今之計,只能派兵將他們秘密抓捕,然後盡數驅逐!”
“秘密抓捕、盡數驅逐?”徐恪心下不禁大為失望,他問道:“依秋先生之見,該將這些人驅逐到何處呢?”他今早在議事堂中就曾聽得京兆府尹鍾興鳴所言,說這些流民異常難纏,官府每每派人將他們驅逐,他們也總有法子偷偷溜回長安。
秋明禮道:“對於這些流民,老夫知道,京兆府也是傷透了腦筋。不過,鍾興鳴之前只是命人將流民們就地驅逐,長安人大多樂善好施,這些人焉肯捨棄這塊‘膏腴之地’?是以,要徹底清除這批流民,只有將他們盡數抓捕,強行驅逐至六百里之外,起碼要抓到宿州府的許昌境內,才可以將他們再行釋放。這樣的話,就算他們想走回來,沒有個把月的辰光,他們也是回不來的……”
徐恪聽聞自己的老師驅逐流民之言,他心中第一個念頭便是反對。在他心目中,若派兵將這些人盡數驅逐至六百里之外,中間不免要大動干戈,兵士們未必能一路善待這些命如螻蟻般的低賤之民,而且,就算他們一個個平安來到了許昌城,失去了長安人的“樂善好施”,叫他們還怎麼活?
然而他想了良久,卻依然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這時,秋明禮見天色已晚,兩人已商談了許久,該說的也大致說盡。他忽然一把抓住了徐恪的胳膊,懇切言道:“無病,不要再多想了!為今之計,這些流民要儘快驅逐,越快越好!你今夜便可前去面見你的師兄,將老夫這一條處置流民之策,儘快述與他知曉!”
頓了一頓,秋明禮又鄭重叮囑了一句:“長安流民眾多,光靠京兆府的一幫衙役是不夠的。趙王殿下若同意老夫之策,必然會吩咐禁軍出馬,然則,禁軍兵馬在實施抓捕的時候,務必要穿上京兆府衙役的皂服,切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