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四月十六、午時、青衣衛詔獄、甲字十六號牢房】
此時的徐恪呆在甲字十六號天牢之內,心情非但晦暗鬱悶,而且格外怔忪不寧,不知為何,他心中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昨夜他幾乎一夜未眠,他斜靠在床板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偶爾昏昏沉沉地睡去一會兒,旋即又忽然清醒。他思來想去,對於家中諸人的安危,還是分外擔憂……
卯初時分,丁春秋送來早膳的時候,他就問丁大頭,可曾見到南宮千戶?
丁春秋摸著自己的大頭,說話有些支支吾吾,徐恪不忍見他為難,只得按住不問。
隨後,明月就來到了他的牢房,陪著他一道吃了早膳。
兩人吃過早膳,徐恪就問明月,是否願意替他去一趟徐府,向徐府中人傳達一個重要的訊息?
可是,明月卻低下頭,不願答應。依照明月的說法,她這一趟出去容易,要想再回來這裡,可是萬難。試想這詔獄是什麼地方,哪裡是她一個民間女子,隨意能進進出出的?
徐恪便道,明月姑娘,你索性出去之後,就跟著胡姐姐他們一道生活,這詔獄如此汙穢之地,你就不要再回來了!
然而,明月不聽還好,一聽徐恪此言,頓時連連搖頭,這一下,她更是說什麼也不願出門了。
不過,徐恪聽明月所言,也覺不無道理,明月畢竟從未曾進過徐府,她非但不識徐府的所在,與府中的胡依依、舒恨天等人亦從未見過,自己若突然讓明月帶信,叫徐府中人盡皆搬家遠離,如此重大之事,僅憑一個素昧平生的女子所言,胡依依又豈能輕信?
再者,傳訊之事,徐恪畢竟已然託付了南宮不語,在徐恪的心中,南宮也一定不會負他之所託。徐恪心中思忖著,想必這個時候,南宮兄應當已經將口信帶到了吧?
於是,他也就不再去勉強明月。他哪裡能料到,天子並未給沈環下旨,而是直接密旨南宮,令南宮不語全力往徐府拿妖。南宮不語身為捉妖的主使,焉能自己去徐府洩露皇帝的捉妖之謀?
明月吃過早飯,便開始了一日的忙碌,她又如昨日這般,打水、清掃、去除汙物,擦拭房間……徐恪屢次勸明月不聽,亦只得隨她。
徐恪一直自卯時等到了午時,卻一直沒等到南宮不語進來見他。他不禁愈發地憂心忡忡,一想到徐府諸人的安危,心下立時忐忑不安了起來……
午時二刻,丁春秋又準時送來了午飯。徐恪與明月便一起坐在牢房內的方桌前,一道用起了午膳。
這時,牢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輕咳,好似有一人正要進來,徐恪心中一喜,暗道,南宮兄果然是個守信之人,看來,他送完信後,終於來見我啦!
未曾想,走進這甲字十六號牢房之人,卻並非北安平司的千戶南宮不語,而是南安平司的千戶楊文淵。
“楊文淵,你來做什麼?”
徐恪一見是楊文淵,心中失望之極,立時回身坐在了木椅上,臉上盡是冷然之色。
楊文淵對徐恪這一臉漠然之狀,卻絲毫不以為意,他笑嘻嘻地走到徐恪的方桌前,瞧了瞧滿桌的碗碟,不禁連聲讚歎道:
“徐無病啊徐無病,你可真不簡單啊!眼下,都已是一個天牢重犯了,吃飯還能這麼鋪張!嘖嘖嘖……一頓午飯竟然有六個碟子,都快趕上我青衣衛裡的‘甲餐’了!”
徐恪頭也不抬,冷哼道:“怎麼,你莫不是也想到這天牢裡來,吃吃我這碗‘牢飯’?”
“徐無病,都這個時候,你還敢這麼囂張!”楊文淵忽然面色一板,擺出了一副傲然不可侵犯的神情,居高臨下道:“你如今已被皇上奪職下獄,你的身份不過區區一介平民,你如何還能在詔獄裡如此大吃大喝?!哼!下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