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打斷他的說話道:“在朕的眼中視你如同手兄,沒有旁人的時候叫我永傑,不是更好麼?”袁承天拍了一下額頭,自顧笑道:“一時我又忘了。”嘉慶道:“從來的臣子都視皇帝如虎,其實大謬不然,皇帝也是有苦衷的,只是沒有傾訴的物件,因為臣下都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做著似是而非的事,你要朕如何面對天下子民。”袁承天無言以對。過了一會,嘉慶見時辰不早,看了這酒館被適才他們幾個打得稀爛,便從懷中拿出五十兩銀子放在桌上,衝掌櫃的說聲對不住了,便伸手攜袁承天而去。
出的酒館,心中憂鬱大為消散,看著街衢中的世人,心中竟有一種入世瀟灑,無拘無束的生活,只是他既便皇帝不做,也不可以行走江湖,因為第一個反對的便是恭慈太后,更有一眾臣下,他們是決不允許皇帝舍卻皇位而天下縱橫,因為世間有些事不是你想做便可以做的,又有多少事是我們人人身不由己,只有苦捱歲月。
嘉慶見袁承天殊無歡顏,以為他心中怪罪自己下令毀壞京中袁氏宗祠,其實那手旨雖是他所下,其實是為攝政王所挾迫,不得不為之,有時皇帝也有受制於你,不得自由的時候,便如漢獻帝——是漢靈帝劉宏與王美人之子——一生亦是悲苦,為曹孟德所挾持,所謂挾天子以令諸侯!後來脅迫娶女曹節為後,可是一生終究不得自由,然而他卻心懷天下蒼生,為長安百姓醫治病疾,不收分文,如果他可以掌控天下,那麼便是天下百姓的福祉,然後終其一生都沒有掙脫束縛,只有心存清高,吾愛世人,以盡完全,雖然不是天下,然而在當時的世人心中他便是聖天子一般的存在,溫爾有雅,孝治天下!
袁承天也知此意非出其心,乃是為攝政王所脅迫,可是自己卻又不可以說出口,那有傷嘉慶皇帝的自尊心,試想身為一國之君,事事為囿,不成隨心所欲,那麼做皇帝又有什麼趣味?只是心中雖有這想法,卻也不可以說出來,否則他情何以堪?眼前又見禁城大內,袁承天便與嘉慶分別。嘉慶看著他默默離去,心中竟有萬千不捨,可是袁兄弟已非池中之物,有日必然龍躍於淵,如那鶴唳九天之勢。
袁承天漫無目地走在天街,目下袁門勢力只有撤出京城,他已交代溫如玉他們暫避鋒芒,遠走張家口發展勢力,以斯後來東山再起,只是眼下元氣大傷,只有緩緩恢復,不可操之過及。袁承天正走之間,忽見天空中有一白鴿正自展翅長嘯,看情形似有危殆之事——袁承天自然識得這是崑崙派的信鴿,當本派發生重大變故之時便會發出,讓同門速回本派相援——他心中不由一沉莫非本派發生什麼重大變故,便是在他一怔之間那信鴿已飛離他頭頂上空,向著攝政王府而去——那麼不問可知它是去向傅傳書報訊的了。
袁承天再要撮口為哨呼喚它下來已是不能。他心下不免躊躇,心想自己要不要潛入攝政王府以探究竟?可是又一想多此一舉,自己莫如先行趕回崑崙派,以解燃眉之際,否則遲則生變,只怕來不及了。
雖然是九月天時十月未到,但在北疆伊犁已是風雪滿天,雖然其酷寒不能與極北極寒之地寧古塔之相提並論,然而已是北風吹人寒徹骨,南人多是受不了,而北人卻習以為常,並不覺得寒徹骨,這皆是環境所致。崑崙派弟子人人習得武功,便是大冬天,雪花如席的季節也不畏寒,只因體內有內功加持,是常人所不及的,所以往往到了冬日伊犁城中的居民人人皮裘裹身,而崑崙派弟子卻是單衣行裝,來城中採買貨物,當然當地人也不以怪,知道他們都是崑崙派弟子,所以敬仰,因為每有瘟疫疾病流行他們總是施捨丹藥,從來分文不取,當真是懸壺濟世,濟世為懷的心思,所以人人都敬佩崑崙派的威名。然而世事多變,自趙相承去後,便日趨式微,人人渙散,不似從前古道熱道,而且自傅傳書接任掌門以來,投身朝廷,便不似先前督促本派師兄妹和門人勤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