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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t片,但在此之前他得有點本錢,趁著剛得獎,打算拍幾個商業片。現在已經有了幾個本子,我看著都不錯,挑了一個給你。”

周策看他不說話,給他杯子裡又倒了點酒,繼續說:“現在恐怕你也不能拿沒有畢業繼續當藉口了。你喜歡電影,又有天分,又捨得下工夫揣摩角色,只要有合適的機會,何愁不能走紅?合約之類,溫雅那裡已經準備好了,只要籤個字就可以,條件很優厚。”

“……我先收一下碗筷。”方靖說。

周策愣了愣,終於放開手。

方靖把碗碟筷子收進托盤,端到廚房,魚骨等物扔進垃圾箱,餐具大致沖洗一下,碼在洗碗機裡。用乾毛巾擦著手的時候,從半開的門縫裡看到周策坐在餐桌前的背影。餐廳裡暖暖的橘色燈光下,煙霧慢慢騰起。昏黃中他一手夾著香菸,靜止不動,只有那縷青煙在頭頂盤旋上升,最後在空中消於無形,彷彿一點一滴流逝的時光,只是暈開了那背影的輪廓。新理了發,後腦至脖頸一處颳得很薄,露出青色的髮根,被身上的白襯衫一映,似乎是多少年前文藝片裡的大學生般青澀,然而消瘦的雙肩與手背卻暴露了他真實的年齡。

方靖丟下毛巾,開啟門走到他身後,從背後抱住他的脖子,用側臉輕輕磨蹭著他的臉頰。

“你讓我想一想。”

周策抬起沒有拿煙的那隻手,手指埋進他的頭髮梳理著,最後在他肩膀處安慰似的拍了拍。

周策在黑暗中伸過手來,從背後攬住他的腰的時候,他抬起手輕輕擋了一下,但並不堅決。這種微小的試探彷彿一種遊戲似的鼓勵了那隻手繼續的動作。

以進為退、以退為進——這果然是兩個人之間無可言說的遊戲,哪怕是這樣輕微又細小的動作都彷彿帶有攻城略地般的攻佔與爭奪。他聽見耳邊的呼吸逐漸濃重起來,那具軀體的溫度迅速傳染到自己身上,彷彿有股熱流緩緩流過腹部。

他從來不以為自己是個放縱的人,正相反,作為表演課的老師,鄭易從前經常說他過於壓抑自己的情感。然而當週策的手指觸碰到他面板的一瞬間,那種旺盛的慾念卻從無有中生了出來,彷彿跟著面板間摩擦的痕跡一路蔓延,哪怕這並不是初次。微小的觸碰與試探卻讓他在黑夜裡心跳加快,渴望開始蔓延,從耳垂到脖頸,逐漸遍佈全身。

在他面前總感覺自己像個孩子,忍著羞怯的回應。他所希求的並不是發洩或者釋放,是耳鬢廝磨與肌膚相親,只有在這時才能感受到自己的面板已經飢渴瞭如此之久,這種感覺並不狂暴也不粗野,只是無盡的甘美悠然。這是愛,還是慾望的假象或寂寞的謊言,他不知道。甚至這種感受是否能透過肢體的纏綿與潤澤的溼吻傳達給對方,他也無從確定。這時候反而孤獨了,有些什麼東西在胸口膨脹發熱,好像洶湧的水流,卻被看不見的隔膜堵塞,無法傳達。獨一無二的孤獨,哪怕全世界的海洋都湧起溫柔的暖流。

有時候,我們並不是一個完整的人。總有些人在我們生命中走過,拿走我們的一部分,再把他們的一部分填補上去。我們帶著很多人的記憶與生命存活在這個世界上,與很多很多人作為互補而存在著。對於方靖來說,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已經失落在了這個孤獨而溫柔的夜晚。這一刻何時開始,彷彿要追溯到那個陰雨朦朧、草木如玻璃杯裡剛泡開的新茶一般的清晨。而他不知道的是,那個人生命中的一部分,又究竟失落於何處。

一開始他在信紙上寫了“周先生”,又覺得客氣地有些虛偽,撕掉那張紙後寫了“周策”,停下來盯著那兩個字看了一會兒,還是把這一頁撕掉了。

是毫無任何裝飾的信紙,白得如同初春之雪,只有淺淺的暗格。這張紙的開頭並沒有任何人名,只寫了四個字:見信如晤。

見信如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