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後軍,負責輜重隊的保衛,按說“敢戰士”本應擔負衝敵陷陣的前鋒之任,但那劉氏父子以為此次攻遼當摧枯拉朽,欲專其功,將嫡系人馬列為前軍。
小五身披厚厚的鐵甲,肩背硬弓箭袋,一手挎六角盾,一手持長槍,腰掛朴刀,另扎一個乾糧袋和一個水袋,平白增加了幾十斤的負重,大踏步走在後軍佇列中。他掃視著自己的隊卒,一個個神情緊張,默默前進,想來都是第一次上沙場。反觀策馬而過的一隊禁軍騎兵,卻是神情輕鬆,說說笑笑,如同郊遊,這也未免太託大了。
畢竟有跟官軍多次交手的經驗,小五向來瞧不起禁軍的戰力,平時趾高氣揚,戰時一觸即潰,這便是大宋禁軍的真實寫照。至於西兵,在雄州大營裡才初次見識,感覺好過許多,單隻那份不讓人欺的血性,就強賽禁軍。
不過話說回來,決定戰場勝負的不在兵,而在將!小五對主將劉延慶並不知道多少,但至少他也是西軍名將之後,所謂將門虎子,不應太差。
但小五又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他看看前後的行軍隊伍,雖然旌旗如雲,步騎相接,聲勢隆隆,但紀律參次不齊,隊形鬆懈冗長,在此平原地帶,正犯了首尾不能呼應的大忌。現在是宋境還好,若進入遼境,只要敵軍以騎兵橫腰一衝,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小五的疑慮擔憂中,宋軍大隊過了拒馬河,正式進入遼境。小五領著自己隊卒,秩序透過白溝橋,看到似曾相識的界河兩岸,他眼前一陣恍惚,與韓九兒同車過橋的情景彷彿就在昨日。
忽然遠處傳來轟震之聲,只見煙塵起處,衝出一驃人馬,兵甲鮮明,隊伍整肅,以極快的速度向這裡接近,小五心頭一跳,十萬宋軍大半已過界河,正是敵軍邀擊的良機,他大吼一聲:“應敵!”
說著,小五一個弓步上前,左臂前橫,右臂下撤,雙手握緊長槍斜指天空,左臂所挎的盾牌剛好遮在眼角下方,幾乎同時,他的左右亦斜伸出無數長槍,這個動作,每個隊卒也不知練了多少遍。
只聽各個隊官的“應敵”口令此起彼伏,很快,這軍“敢戰士”按隊為基數,列成一個個互相拱衛的長槍戰陣,將輜重隊護在中間,如此陣仗,即便有數倍於我的敵騎,也一時難以衝破。
後軍這裡如臨大敵,而中軍、前軍的禁軍和西兵步騎卻無多大反應,頗有任敵千萬、我自巍然的鎮定。
看著那驃人馬直往中軍而去,小五心緊萬分,卻見一個旗牌官高舉令旗打馬而來,邊行邊喊:“撤械、撤械!來的是郭藥師所部……”
原來是鎮守涿州的降將郭藥師率部趕來作為先導,一場虛驚,小五渾身一鬆,便令隊卒撤步收槍,想到那個跟自己交過手的郭藥師,暗歎造化弄人,當日各為其主,今日卻一個陣營了。
小小耽擱了一會,繼續行軍,小五並不知道這小小的耽擱是因為接應的郭藥師也看出了十萬大軍行軍的弊病,向主將諫言,若遇伏兵突襲,首尾不能相顧。
劉延慶哪裡聽得進降將之言,吩咐郭藥師只管盡好先導本分,不須多言其他。貌似,劉延慶度敵有譜,幾日行軍下來,宋軍只遇到零星的抵抗,在十萬之眾面前,頃刻星散瓦解,宋軍愈發驕傲,連小五都覺得遼軍可能真的日落西山了。
然而,愈順利的的表象背後往往蘊藏著愈大的危機,這日,宋軍行至盧溝河附近的良鄉,正是埋鍋造飯的當兒,忽然鼓聲大作,一直隱忍不發的遼軍伏兵突然出現,僅以萬餘之眾,大敗十萬宋軍。
若非後軍的“敢戰士”和前鋒的郭藥師所部壓住陣腳,宋軍只怕又要上演一潰千里的醜戲。劉延慶勉強聚攏隊伍,下令築起營壘,與遼軍對峙盧溝河兩側。這個剛愎自用的宋軍主將,轉而畏敵如虎,面對遼軍的挑戰,居然閉營不出。
後軍大營,眾隊卒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