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的人家,孩子怕已是能喚著她孃親,四處玩耍了,許昭平沉了口氣,默默地緊了緊手,強笑道,“那為夫便是想盡法子也會賜夫人一個麟兒。”
第四十九章
聽出了君王言語中的勉強,也知他這般說是顧及自己的心思,梁瓊詩往著君王的方向微微挪了點,笑道,“麟兒之事不必強求……順其自然既是。”
“順其自然麼?”許昭平輕輕的重複了了一遍,而後眨了眨眼睛,忍著不讓眼睛裡的淚流出來。她不知道她是被什麼觸動了。
或許是瓊詩的笑,或許是子嗣。
她只知道她有些心酸,無助到想哭。
可她不能。
不能。
許昭平抿了抿唇,努力的擠了擠眼睛,再用另一側的袖子抹了一把,努力穩住聲音,“那便順其自然吧。”
而後瞥了一眼石板路上川流不息的百姓,許昭平便扶著梁瓊詩繼續往前走,她們離佛寺越來越近了。
或是因為說了一個不能說的話頭,兩人一路無話。
但一路的無話卻讓梁瓊詩覺得她離君王更近了一步。
就是在剛剛,她有一剎那感覺到了君王浸染在骨子裡的悲哀,一種無能為力的悲哀。
這種悲哀,或許跟她缺失了視覺的感覺旗鼓相當。
許是君王身體抱恙吧。
不然君王怎麼會在那麼多年前就想著此生不娶呢?
許是自己入宮便是君王此生的一個意外了。
想著君王許是有許多難言之隱,梁瓊詩忽地把君王的一隻手握到了自己的手心,“夫君可曾怕過什麼?”
“怕?”許昭平因猛地被梁瓊詩握住了手,微微的一晃神,“娘子以為呢?”
“應是怕過吧!”梁瓊詩握住君王的手之後,便開始拉著君王往前走。
“呵呵,為夫以為娘子會說沒有。”許昭平見梁瓊詩拉著自己,便任著她往前走。可任著她走,又憂心她撞著人,便忍不住道,“步子放慢些!”
“步子已經夠慢啦!”梁瓊詩見君王只是叮嚀自己,沒有強行來扶自己,立即轉頭衝著君王一笑,“是人怎麼會沒怕過呢?夫君都是怕過些什麼?”
‘怕過什麼’有什麼打緊的呢?既然是怕過,不都該是早已過去的事了麼?
許昭平悄悄的緊了緊未被瓊詩拉著的另一手,心道與其問怕過什麼,還不如問她怕什麼?
若是瓊詩問她怕什麼,她能答些什麼呢?
她能面對面的說出,怕你喜歡別人,怕失去你,怕比你早逝,怕被你發覺是個女子,這般的話語嗎?
許昭平苦笑著看了一眼梁瓊詩的背影,在心底給了自己一個答案,她不能。
她怕,哪怕是半點風險都足以讓她膽戰心驚。
在瓊詩這件事上,她不容許變數,一點都不許!
許昭平看了看不遠處上山的臺階,又看了看自己與瓊詩腳下的石板路,她知曉瓊詩已是把路走偏了,可這沒什麼打緊的。
許昭平看著梁瓊詩像正常人一般的拉著她往前走,便跟在她身後低聲道,“小時候怕父親責罰,昭靖辭世,大了怕皇權易主,君臣離心……不過這些都不打緊。為夫此生最怕的,怕是……”
“怕我的眼睛復明嗎?”
聽著君王的聲音,梁瓊詩猛地停住步子一轉身,笑盈盈的迎著君王的視線。
雖從瓊詩的表情中看得出狡黠,還有幾分作弄自己成功的得意,許昭平卻仍被瓊詩的話弄得忐忑不安。
瓊詩許是無心的,但她的話卻紋絲不差的戳到了自己的死穴。
在自己掃平一切障礙前,她最怕的確實是瓊詩的眼睛復明。
可瓊詩的眼睛遲早都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