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被短促的敲門聲打斷了,護工沒有等待回答就開門進來,一言不發地從推車上取下托盤,放到斯坦利面前。當天的午餐是馬鈴薯泥和鹽水煮四季豆,斯坦利直接把食物推到一邊。
“你應該吃一點的。”
“假如控罪成立,我會有足夠的時間嘗試監獄伙食,現在就不了,謝謝。”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具體哪一個問題?”
“你有沒有槍殺傑森·科爾曼。”
“我正準備說到那裡,”斯坦利指了指杯子,吉布森重新給他倒滿水,放到餐盤旁邊,“這是從丹尼·馬瑟爾和‘剃刀’開始的。”
——
領帶打得太緊了,斯坦利抬手想拽一下領口,及時阻止了自己,假裝在看手錶。一個非正式的雞尾酒會緊接在釋出會之後舉行,IG研發中心大廳一向空曠得像片鹽鹼地,此刻人滿為患,斯坦利能認出一些記者和見過幾面的製藥公司代表,至於其他人,他是真的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裡。
研發中心幾個月前才投入使用,一個匍匐在山地上的三層建築群。斯坦利的辦公室在三樓,假如天氣好的話,能越過起伏的樹冠,看見遠處湖水的微光。他希望現在就能躲回去,遠離人群,把堆積如山的報告看完。在臨時支起的大螢幕上,IntelGenes的宣傳片第五千次開始迴圈播放,那些被過度抽象和美化的脫氧核糖核酸鏈在螢幕上懶洋洋地旋轉。“備受矚目的‘紅箭’專案,”錄音雀躍地說,帶著一種保險經紀式的樂觀,“以及全新的‘光子’專案,在IntelGenes,我們有責任為——”
斯坦利閉上眼睛,他的頭開始疼起來,並不嚴重,也許只是想象,而非實質的痛楚。他攔住一個侍應,從托盤上拿了一杯新的香檳。
有人碰了碰他的手臂,傑森摟住他的肩膀,把他押進人群裡,“看我抓到了誰,”他向他的行星們宣佈,用力拍了一下斯坦利的後背,斯坦利差點把香檳潑到自己的前襟上,“加斯帕,這是吉姆,你當然認識,你們在萊恩的婚禮上見過面。吉姆這幾年幫了我們很多忙,不是嗎,吉姆?”
吉姆·佛萊特頭髮灰白,看起來就像個公學教師,那種毫不猶豫地罰留堂的型別。他打量人的方式令斯坦利想起魚鷹,舉止也帶著一種和鳥類相似的神經質。他和佛萊特握了握手,表示當然記得,感謝他的投資。對方的回答是舉了舉酒杯,移開了目光。
傑森繼續把他介紹給其他人,白廳秘書梅琳達·塔克,GSK來的“艾迪”,市場部的戴維·舒爾茨,斯坦利機械地和他們握手,轉頭就忘了他們的臉和名字。傑森又開始講多年前那個不慎炸燬保溫櫃的故事,所有人都在笑,多半是出於禮貌。斯坦利藉口要續杯,從包圍圈裡逃出來,走向冷餐檯。
“斯坦利?”
真是沒完沒了,斯坦利轉過身,掃了一眼對方胸前掛著的訪客通行證,“聽著,如果你想進行採訪,需要先聯絡我們的公共關係——”
“我是丹尼·馬瑟爾,《新觀察者》雜誌,”圓形眼鏡和滑稽的尖鼻子令記者看起來像個漫畫人物,他滿懷期待地看著斯坦利,在得不到預期中的反應之後才補充了一句,“‘豬崽’,你記得嗎?”
豬崽,這個綽號在斯坦利腦海裡總是和黑漆漆的宿舍聯絡在一起的,因為丹尼總是像畏光的真菌一樣待在那裡,害怕體育運動,害怕昆蟲和花粉,害怕高年級生搶走他的眼鏡。眼前這個記者仍然被斯坦利矮半個頭,皺巴巴的襯衫領子上有沒洗乾淨的墨水漬。“丹尼,”斯坦利握了握他伸出來的手,“我記得。”
“我就知道你會記得,我就是這麼和主編說的,我告訴辛西婭:‘那個斯坦利,和我一起上過寄宿學校’,我就是這麼說的,”馬瑟爾拔出了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