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裡的圓珠筆,攥在手裡,彷彿那是某種武器,“聽著,我能和你談談嗎?”
“朋友之間的閒談,還是記者的‘談談’?”
“同時進行,假設我碰巧引用了你的話,我會說明這是匿名資訊來源——”
“不,”斯坦利搖搖頭,“抱歉,丹尼,你還是得去找我們的媒體聯絡人,規矩就是規矩。”
“當然,規矩就是規矩,”馬瑟爾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態,“我剛好留意到你剛剛在和梅琳達·塔克談話,這是不是意味著‘剃刀’專案背後確實有政府資金支援?”
寒暄遠遠算不上“談話”,而且他已經記不起來塔克的臉了,但斯坦利懶得多作解釋,“丹尼,你需要的是給公共關係部打個電話,他們也許會安排你採訪傑森,他才是‘剃刀’實驗組的負責人。”
“科爾曼博士已經拒絕我的採訪兩次了。”
斯坦利從餐檯上拿了一杯冰水,抿了一口。IntelGenes的專案實驗組和研發人員互不干擾,他們很少過問別人在做些什麼,又或者不做些什麼。“剃刀”實驗組是傑森的寵物專案,甚至有獨立的資料庫和安全編碼。“我真的不是最適合回答這個問題的人,”他告訴丹尼·馬瑟爾,“除非你想知道‘光子’專案最近給我惹出了什麼麻煩,但就像往常一樣,人們只對傑森有興趣。”
他本意是開個玩笑,但記者反而嚴肅了起來,“你讀《新觀察者》嗎?”
“我知道那是本令人尊敬的雜誌,但不,我很少讀。”
馬瑟爾打了個手勢,示意斯坦利跟他走,斯坦利猶豫了一下,跟著他穿過人群和玻璃滑門,走到研發中心外面空無一人的臺階上。記者從牛仔褲袋裡摸出煙,問斯坦利是否介意,後者搖了搖頭。“去年三月,《新觀察者》刊登了一篇文章,質疑吉姆·佛萊特和他的兩個註冊在英屬維京群島的公司,”馬瑟爾點燃了香菸,“大人物吉姆,在白廳和外交部都有‘朋友’,在IG裡也有,當然了。”
“我不明白你暗示的是什麼。”
“不是暗示,指控。”馬瑟爾咬著香菸濾嘴,“佛萊特做的是軍火生意,這不是什麼秘密了,白廳一直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透過基金會控制的一個遠洋航運公司,每週有兩艘貨輪從利馬港發往安特衛普,報關單上寫的是‘建築材料’,但實際上都是武器和□□,但這並不是重點,這種故事現在都已經不能讓讀者驚訝了,”他發出短促的笑聲,聽上去就像狗在打噴嚏,“但吉姆似乎把他出售的武器檔次提高了,要做到這一點,他需要傑森·科爾曼。”
“你認為IG在製造,什麼,生化武器?”
“是的。”
斯坦利清楚這是什麼了,一個捕風捉影的“報道”,迎合公眾對陰謀論的胃口,“丹尼,我認為你應該走了。”
記者抗議一般舉起雙手,“我不是為了銷量在編故事,我的意思是,當然是為了銷量了,但這不代表我會胡編亂造。”
玻璃滑門開啟了,一個穿著深灰色制服的安保人員走了出來,他幾乎有三個馬瑟爾那麼寬,“一切都還好嗎,斯坦利先生?”
“一切都很好,”斯坦利看了記者一眼,“但馬瑟爾先生馬上要走了,你能送他去停車場嗎?確保他安全離開。”
“聽著——”
保安擋到小個子記者面前,“這邊請,馬瑟爾先生。”
——
當天晚些時候,斯坦利終究還是讀完了那篇報道。辦公室裡沒有開燈,只有電腦螢幕和保溫箱的暖燈亮著,玉米片懶洋洋地爬下棲木,開始有條不紊地吞食斯坦利早前放進保溫箱裡的幾隻乳鼠。
有人敲了敲門。
“門開著。”
細微的窸窣聲,傑森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