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一個“貪嘴嚐鮮”的藉口,可將要不惑之年的人,兒子都已經娶了親了,眼看著就要當瑪法的人了,康熙再想偏著他,也找不出理由來了。
今年康熙已經五十七歲了,皇太后年初才做了七十整壽的生日,保養再得當,經了幾次變遷心情起落,身子也跟著不好了。一到大暑大寒就覺得身子不如原來,才有些秋涼,乾清宮就要早早燒上地龍,如今的天才泛上點暑氣來,四下裡就都擺上了冰盆。
康熙越覺得自己老邁就越是心急,原來看著哪兒都好的兒子,竟是越來越託負不住,等他走了,這個兒子真能擔得起國事家事?他對太子的感情越是濃厚,就越是經不得這樣的消磨,失望情緒越濃,投到其他兒子身上的目光就越多。
三阿哥趁這個機會也邀了兄弟們一起宴飲,他宅子裡的名頭雖多,山水景緻卻不如圓明園,便把日子定得更近一些,不讓自家風景被胤禛那兒壓了下去。
散了會十三十四同胤禛挨在一處,十三又從鼻子裡頭哼一聲:“瞧他那樣兒,急吼吼的把日子定下來,顯見是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把咱們一處叫去,難道還跟他那些食客似的吟個詩對個聯句不成。”
十四輕笑一聲,他同十三越熟,越是覺得十三比胤禛更對他的脾氣,兩人一同跑馬射箭,靠船停泊的時候還去岸上斗酒喝,年紀本就相仿,有了胤禛這個牽線的,自然要好起來。
十四知道他的心病,他也看不上三阿哥那酸文假醋的樣子,樂了一聲就說:“這你才要高興,等去了四哥那兒,才知道什麼是真好。”
兩人那勾腰搭背的樣子叫胤禛勾起了嘴角,他假意搖頭:“叫人瞧見了像什麼樣子,都是當阿瑪的人了,還跟十五六歲沒個分別。”
十四聞言衝著他皺起鼻子。
周婷坐在臨窗的炕上定下宴飲的單子,正猶豫著要不要安排戲,翡翠打了竹簾進來,曲著膝蓋忖了周婷的臉色:“主子,大格格院子裡的奴才來報,說是大格格想來給主子請安。”
周婷的手指頭點在一品鴨子燕窩上頭,頓了頓才撣了撣衣袖:“她身子不好,奴才們怎麼不勸著些?錢嬤嬤呢?”大格格剛退了親,那邊就挨不過去了,過了三日人就沒了,到現在也快過去三個多月了。
她生著病,周婷就拿這個當藉口,把她隔得遠遠的,這麼久都沒想著再靠過來,怎麼這時候倒想起來了。
“就是錢嬤嬤報過來的,她雖是教養嬤嬤,大格格也是主子呢。”翡翠聽了回報就不耐煩,主子這兒多少事情要忙,身子還不便,那樣一個養不熟的,少叫主子費些心她都要燒高香了。
周婷挑了挑眉頭掐著指頭算一算日子,嘴角抿了起來,怪不得她要鬧呢,再有小半個月就是她的生辰了,往年周婷照顧她,也願意讓胤禛看見她待庶女的用心,早早就開始安排起了宴會的事兒。
不單要請別府裡的格格們,還要把孃家的女孩兒也給請過來,算是給大格格作生日,場面雖不大,卻是給足了她臉面的。今年到了現在還沒風聲傳過去,怪不得她要鬧起來。
周婷根本懶得動,她正懷了身子,就是大格格哭訴到胤禛跟前去,也能推一句精力不濟,再說了,府裡犯不著辦上兩場宴,那天既是家宴,自然是攜了家眷來了,幾個孩子湊一塊,整一桌像樣的席面過去也就行了。
她打定了主意不再給大格格體面,指了翡翠:“你去瞧瞧,叫她好好休養著,外頭這樣熱,走一圈又要著了暑氣,倒是我的不是了。若她問起生辰的事兒,就告訴她,府里正趕著要辦宴的,到時候整席面給她送去。”
翡翠明白過來,咬了嘴唇應一聲,轉身往那邊院子過去,周婷繼續跟碧玉對食單:“可有些夏天吃著又爽口瞧著又清涼的菜式?那幾位油大的吃得多了,許愛這些小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