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夥人都住在榆林巷的一個小院裡,一共六男二女,那燙了你的少年怕是家主,小的沒見到有老人。小的偷偷問了旁邊的鄰居,說是昨日才剛剛搬進來入住的,院子是租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小子是個外鄉人,難怪敢跟爺叫板,感情是個不懂行市的菜鳥兒;有沒有見到有其他人出入?比如官宦富戶之類的。”
“那倒是沒有見,不過擦黑的時候這蘇錦坐了馬車出去了,小的跟了一段,兩條腿實在跟不上四條腿,跟丟了。”
“蠢貨,你不會僱輛馬車跟著麼?”
“小的身上一文不名,哪來的錢僱車,再說了,小的大半天了可是連口熱水也沒喝上,實在扛不住了。”
柳賓華哼了一聲,吃力的在枕頭下摸出一隻布囊,伸手進去抓了二十文錢,往地上一扔道:“拿去買些吃的,明日接著跟,爺明天差不多就能動了,這回咱們多帶些人,將棗子巷的花老大叫上,看這小子往哪跑。”
那小廝掂量著手中的二十文錢道:“爺再給點吧,這麼點錢幾籠小包子幾碗辣糊湯就全沒了,小的渾身筋骨都疼,想去找個人鬆鬆筋骨呢。”
“松你孃的筋骨!爺看你是想鬆鬆皮了!沒見爺都這樣了,你倒還有心情去逛窯子,成心給爺添堵不是?”
“爺您身上有傷,也不能不讓兄弟們去快活不是?萬一您哪天癱了瘸了,兄弟們難道跟著你當和尚?爺,再給點,二十文,就二十文就行,小的給一半錢就得,潘寡婦是暗寮子,後半夜沒生意的時候去二十文絕對夠了。”
“去你孃的,敢咒爺癱了瘸了,爺先把你給揍瘸了,天天去那髒的要死的寡婦哪兒,遲早有一天花柳上身,到時候可別怪爺一腳把你踢開。”柳賓華一面罵一面齜牙咧嘴的欠身摸出二十文兜頭砸過去。
那小廝嬉皮笑臉的盡數撿了,踹在兜裡道:“爺你好生趴著養傷,小的去了,明兒一早準時出現在蘇錦家門口;潘寡婦髒不髒您知道?難道爺也去光顧過?”
柳賓華伸手抓了一隻枕頭砸過去,罵道:“快滾蛋,明兒誤了事,我非剪了你那玩意兒不可。”
小廝嘿嘿笑著,麻利的躲過枕頭,扭身出門走了。
暗影裡一個小小的身影輕手輕腳的離開偏院,直奔後樓而去,小樓閨房的繡榻上夏思菱正靠在床頭翻書閒看,腳步聲響,那小小身影掀起簾子快步進來,帶起的冷風吹得燭光東倒西歪。
“扣兒,可聽到什麼了麼?”夏思菱坐起身問道。
“侄公子派那三驢兒去盯梢,現在已經探聽到蘇公子居住的庭院了。”
夏思菱皺眉道:“這算什麼訊息,定然是甜水井衚衕的晏府嘍。”
“不是,是租了一間院子,在榆林巷。”
“哦?倒是會掩人耳目,幽會也方便,哼!”夏思菱雙手在床上錘了幾下,轉頭又問:“那他們沒說怎麼對付他麼?”
“公子爺說,明日他能行動了叫上棗子巷的什麼花老大一起去尋他晦氣呢。”
“這憊懶玩意兒,就會欺負人,花老大就是上回在廟會拆了人家豆腐店的那個痞子頭,居然跟地痞也有來往,真是不成體統,這事兒明日我要跟爹爹好好說說,否則咱們夏家的臉遲早被他丟光了。”
“老爺在呂相府中喝酒呢,還沒回來,不過老爺那麼寵愛侄公子,怕是不會聽你的。”
夏思菱嘆息一聲道:“只恨我身為女兒身,爹爹無子嗣,想讓他來繼承家業,可是爹爹怎麼這麼糊塗,這樣的人除了惹事生非敗光家業之外能幹什麼?真教人心寒。”
小扣兒安慰道:“小姐您放心吧,老爺不會這麼糊塗的,定是有所安排,眼下這蘇公子可怎麼辦?明兒要是被侄少爺帶人給打個半死,那豈不是倒黴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