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詔頒佈天下的,當眾詆譭新法便是當眾誹謗朝廷違抗聖旨,這一點你該比我清楚。”
杜衍冷笑道:“你也莫拿大帽子壓我,我可沒說新法的半個不是,我只說矯枉過正罷了,法不外乎人情,聖上尚且經常行法外開恩之事,你們便不能行事之際留有餘地麼?”
范仲淹嚴肅的道:“法不容情,如何行法外開恩之事?若如此,還變得什麼法?每個人都有他的可區之處,若因此便恕了其不法之行,那法有何用?”
杜衍擺手道:“我不跟你爭辯,但我定會將此事稟告皇上,別人我管不著,柳梅村之事我一定要管,我不能讓皇上矇在鼓裡留下罵名,雖然你們覺得無所謂,但我卻不得不替聖上著想。”
柳梅村連聲高呼:“杜大人杜青天,幸虧朝廷中還有杜青天這樣的人,皇上才不會為人所矇蔽。”
其餘官員大聲喧譁叫喊道:“杜大人,也幫幫我們吧,我們也是冤枉的……”
杜衍嘆息道:“諸位,我也無能為力,變法之事可不是我杜衍要乾的,我自身尚且難保呢,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諫院的幾位諫官也不知受了誰的指使,每天恨不得找出我的錯謬來將我攆出朝廷,此番我幫柳大人已是勉力而為了,事後還不知招致什麼樣的詆譭呢。”
范仲淹韓琦富弼等人看著杜衍裝可憐,在大庭廣眾之下做戲,一個個氣的面色發白,但也無可奈何;杜衍自新法頒佈之後,不止一次在朝堂上歷數新法的好處,今日一反常態藉此事為餌大方厥詞,在文武百官數千圍觀百姓面前說出這些話來,顯然是有備而來;也許地上跪著的大小廢官哭天喊地的鳴冤叫屈的鬧劇便是他設計的。
“範大人,怎麼辦?”富弼悄悄的在范仲淹耳邊問道。
范仲淹靜靜道:“莫管他,咱們做咱們該做的,其他一切自有皇上定奪,但求問心無愧。”說罷踏步上前在一片惡毒的目光中坦然走出,自家車伕趕車過來,范仲淹登上馬車揚長而去。
第八四三章 反擊(三)
晏殊自始至終沒有露面,蘇錦陪著他遠遠的站在大慶門的高臺上,看著遠處宜德門外的一處鬧劇,蘇錦看得出來,身為宰相的晏殊感到很是無力。
當上了宰相,本來是令人興奮之事,但此時此刻的晏殊卻毫無喜悅之感,這個宰相真的很難當,特別是趙禎明言要自己莫要插手變法之事之後,晏殊內心中便充滿了不平之氣。
身為宰執,理應軍政事務都有過問決斷之權,皇上這麼做在文武百官看來,是對晏殊的不信任,雖然晏殊不斷的安慰自己,這是皇上保護自己的一種方式,但晏殊總是有一種傀儡的感覺。
每日裡在政事堂看見副宰相范仲淹的公房中門庭若市,大小官員絡繹不絕,相反自己身為宰相卻被隔絕在外,晏殊便感到一絲不痛快,特別是當自己無意間出現在他們面前,眾人總是顧左右而言他,雖然表面上依舊熱情,但能看的出對自己的防備。
憑心而論,晏殊對范仲淹還是極其推崇的,當年自己在應天當府尹的時候,若無自己的推薦,當時落魄的范仲淹是絕無可能進入應天書院當教習的,後來。經過自己的舉薦,范仲淹也不負眾望博得盛名,甚至有當代聖人之稱。
而對於范仲淹的成就,晏殊也為他高興,他甚至都從未想過要索取回報,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和范仲淹都是君子,兩人之間雖有引見之恩,但范仲淹從未正式向自己道過謝,自己也從未怪過他。
如今變法之事開啟,范仲淹其實還是那個范仲淹,但在晏殊眼中,他和范仲淹之間的距離已經越來越遠了;變法伊始,為了避嫌,晏殊主動命家族中的十幾個無功名卻充塞在朝廷各衙門的子侄兄弟主動辭職,倒不是怕范仲淹揪出來,而是不想讓范仲淹為難。
說到底,晏殊雖對變法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