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漫不經心答應下來,人卻沉浸在即將入學的興奮中。
第二天一大早,鴻筱破天荒比我起床還早,在客廳裡又跳又唱。我穿好衣服走出臥室,輕斥:“妍姨剛睡不久,別吵。”
“媽媽,今天是開學第一天,我要穿新衣服。”
我給他換上週末新買的夾克和絨褲,看到他背後那個大大的米老鼠腦袋,嘴角彎起一個微笑。
吃完早飯,收拾好書包,母子倆出了門,直奔樹人小學。我騎上腳踏車,他坐腳踏車前槓上,兩手扶住龍頭,在晨風中唱起了福利院教的兒歌。聲音脆脆的似乎一碰就折,歌詞我卻一句也沒聽懂。不禁想起當年自己剛上學也是這麼坐在爸爸腳踏車的前槓上,嘴裡揹著他教給我的唐詩的情景,心中好生感慨。
我稍稍低頭說道:“鴻筱,媽媽教你背詩好不好?”
“背詩?我會我會!”他嚷嚷。
“哦?福利院的阿姨教的?”
“是啊。我背給你聽——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小孩子發音不清,幾個押韻字被他讀成了一個音。
我暗笑。福利院所教畢竟有限,我在比他還小的年紀,都已經會背《琵琶行》了呢。
不過沒關係。重頭開始。我說道:“嗯,鴻筱真聰明,剛剛背的詩是一個叫李白的大詩人寫的。李白啊,可是中國最最著名的詩人……”
“我知道。”他拖長聲音道:“李白……字……太白,院長伯伯教的。但是媽媽,為什麼他寫字太白呢?他不會用黑筆寫嗎?”
聽到這話,我差點從腳踏車上摔下來,重掌方向後說道:“這個‘字’不是寫字的字,是……是古代人取名字的一種方式。就像鴻筱一樣,姓莫,大名鴻筱,小名軒軒;古代人呢,有姓,有名,還有字。”
“哦……”他似懂非懂地點頭:“李白,姓李,名白,字太白,知道嘍。”
“好,媽媽今天教你另外一首詩。”我腦筋飛轉,教哪首好呢?心念一動,說道:“這首詩叫《遊子吟》,寫詩的人叫孟郊。”
“好啊好啊,媽媽快教快教。”
“行,那就我念一句,你念一句。聽好啊。第一句,慈母手中線……”他便接著念:“慈母手中線……”
“遊子身上衣……” “遊子身上衣……”
“臨行密密縫……” “臨行密密縫……”
“意恐遲遲歸……” “意恐遲遲歸……”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到了學校,領他辦完所有手續,目送他進了一年級四班的教室。班主任是一個年輕的女老師,身邊繞有很多家長問訊,忙得不可開交。我叫鴻筱好好聽老師的話,告訴他我中午再來接他。
其實,我之所以要離開鴻筱,就是想考察考察他適應陌生環境的能力。結果證明,我的兒子在這點上,比那些嬌生慣養的小王子小公主強得多了。
當天中午,從鴻筱口裡我得知他的班主任姓汪,叫汪琪,教語文。鴻筱按身高坐在最後一排,同桌是一個叫吳玲玲的小女孩。我問他上學感想如何,他興奮地說“很好玩”,又說學校給他們發了教科書,在書包裡裝著。
我開啟書包,將一本本彩色教科書迭在手中。我和輕妍都回想起當年自己上小學的情景。輕妍笑著說我們就像子彈一樣穿越了十八年的歲月,從小女孩長成了老女人。聽到她的話,一股酸楚直湧心頭,十八年啊,人生有幾個十八年!
坐在臺燈下,我用掛曆紙將鴻筱的教科書一一包好,用黑色水筆在封面上寫好“語文”、“數學”、“英語”、“自然”、“音樂”、“美術”等科目名稱。左下角則是:“莫鴻筱一年級四班”。
隨便翻了翻幾本主科教科書,竟對現在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