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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很遠了,劉棟回頭望,仍看見母親站在那兒朝他們張望著。母親的風淚眼一定又流淚了,劉棟分明看見她正用衣襟往臉上擦著。
代課老師一看就是見過世面、能說會道的女人,她大膽地把哥兒倆打量了一遍。劉樹進了人家的門後就沒再開口,坐在那兒,跟一塊石頭似的。
代課老師看一眼劉樹,就把目光轉向劉棟,問:你是他弟弟,叫劉棟?
劉棟點點頭:我是陪我哥來的。
聽說你是軍官?代課老師又上上下下地把劉棟看了一次。
現在還不是。劉棟老實地回答。
代課老師單刀直入地說:你能把你哥帶到城裡找個工作嗎?
劉棟搖搖頭。
代課老師似乎洩氣了,目光在劉樹的臉上瞟了瞟,沉吟片刻後,慢悠悠地道:我們家有三個女孩兒,我大姐、二姐都結婚了,我現在也是有工作的人,在小學當老師,你們也聽說了,我不可能嫁到你們那兒去。要是同意,你就過我們家來,我父母年紀大了,家裡缺勞力。
劉樹站起身,似乎有話要說。
劉棟急忙在一旁道:行,我替我哥答應了,讓他過來。
一邊的劉樹忽然衝他吼了起來:不行!
然後,又衝代課老師說:這肯定不行,我不同意。
代課老師遺憾地聳著肩說:你不同意,我也沒辦法,那就只能抱歉了。
說完,站起身,做出送客的樣子。
劉樹拽起劉棟頭也不回地就走,劉棟掙扎著想和代課老師再商量一下,哥哥用了很大的力氣,把他從小院裡推了出來。
走到村頭沒人的地方,劉樹發火了,他扯著嗓門喊:我咋能來她家?這明明是讓我到她家,給他們家打長工。
劉棟勸解著:哥,你別把話說得這麼難聽,現在都八十年代了,你到哪兒都一樣。
那咱們這個家我就不管了?劉樹是真的發火了,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等我在部隊安頓好了,到時候我把媽接過去住。
劉棟望著哥哥,舔舔嘴唇又道:媽是咱們的媽,我不能讓你一個人養活媽。
劉樹仍漲紅著臉說:你現在連婚都沒結,還沒有個家,你咋接媽?就是你把媽接走了,還有草兒呢,誰又管草兒呢?
劉棟不說話了,劉樹說完這話再也不言語,悶著頭向前走去。望著哥哥的背影,劉棟猛然心存感動,哥哥真的把自己都給了這個家。他的眼睛一下子溼潤了。
劉樹又一次相親未果,讓家裡的氣氛變得很壓抑。母親一如既往地用衣襟擦著她的風淚眼,劉草率先打破了沉默,道:哥,我的事你不用操心了,等我離婚了,我就離開這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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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棟和他的親人們(4)
劉草的話讓劉樹紅了眼睛,他愧疚地說:當初是我做主讓你嫁給胡小胡的,我也答應過你,我要為你的幸福負責,你一天不安生,我就不找物件。
說著,他又以家長的身份看了看劉棟和劉草:你們以後都不要為我操心了,管好你們自己就行,哥的事兒,哥心裡有數。
劉棟猛地站起來,叫了聲:哥……
劉樹擺擺手:我知道你要說啥,什麼也別說了。記住,你回部隊只管幹好你的工作,別的不用你管。你能出息,我們一家都臉上有光。
母親抬起頭,衝劉樹說:樹呀,帶著棟去你爸墳上看看吧,把棟提幹的事告訴他,讓他也高興高興。
父親的墳上長滿了根深葉茂的荒草,劉樹默默地從懷裡掏出一掛鞭炮,讓劉棟點著了,鞭炮很熱鬧地在父親的墳前炸響。劉棟跪在墳前靜靜地流淚,往事一幕幕地在他眼前閃現。那時的父親是一座山,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