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就哧哧地笑,還走上來前後左右地打量劉樹。
姑娘的媽就說:咱家姑娘沒啥毛病,一頓能吃兩碗飯,幹啥活都行。小時候我和她爸吵架,把她碰到了炕下,腦子摔了,留下點病根兒。不打緊,不誤吃也不誤喝的。
那次劉樹沒說一句話,拉起母親就走。一直走到村外,母親坐在地上,號啕大哭了一場。劉樹站在母親身旁,他知道她為什麼哭。母親這一哭,他的心裡也酸酸的,自己心高氣傲了這麼多年,沒想到竟落得這般下場。
母親在回來的路上哭了一路,她一邊哭,一邊說:樹哇,都是這個家連累了你,你找不上個好姑娘,媽就是死了,眼睛也閉不上啊。
劉樹賭氣地說:媽,沒啥。大不了我不找了,我陪你一輩子。
快進家門的時候,母親拉住了劉樹,她掀起衣襟,擦了擦眼睛,認真地說:樹,你要跟媽保證,別去找你那個沒見過面的弟弟,咱家都這樣了,我不想再連累他。出息一個是一個吧,就算他遠在天邊,也是我兒,是你弟弟啊。
劉樹咬著腮幫骨,衝母親保證:媽,我不去找,找他幹啥?讓他在這個世界上乾乾淨淨地活著吧。
母親點點頭,又悲悲切切地抹了一下眼淚。
再一次回到家的劉棟,看著眼前的家人,心裡就多了份悲哀和無奈。哥都三十多歲的人了,仍沒有找到物件;而自己不去當兵,姐也不會嫁給胡小胡。現在姐姐只能住在家裡,他在姐姐的臉上已看不到昔日的笑容,她似乎變成了木頭人,回到家裡也沒有話說。見到劉棟的第一眼,只打了個招呼:你回來了。然後就躲到房間裡去了。第二天一早,她又急匆匆地去了承包的診所。
看著哥哥和姐姐現在的樣子,劉棟的心裡難受得一陣窒息。他對母親說:媽,我哥也該成個家了。
母親就嘆氣,抹眼淚,然後望著他說:你哥是心冷了,他現在誰也不想見。人家在河西介紹了一個姑娘,聽說還是代課老師,你哥說啥也不見。
劉棟和他的親人們(3)
劉棟見到哥時,劉樹正在自家地裡忙碌著。劉棟沒說什麼,跟著哥哥幹著農活。日頭升高了,兩人就走到地頭的陰涼處休息。
劉棟趁機說:哥,你該成個家了。
劉樹不說話,蹲在地頭上捲菸抽,他現在已經學會吸菸了。一陣濃烈的煙霧把哥哥的臉半遮半掩了起來。
劉棟也蹲下身,望著哥哥繼續說:哥,你為這個家犧牲得太多了,你不成家,我們心裡都難受。
劉樹吐了口煙,一臉的無奈與迷茫,他低著頭,看著腳下的兩隻螞蟻:哥不是不想成家,可好的看不上咱,賴的咱又看不上。
哥啊,河西那個代課老師你還是應該去看看。
劉樹搖搖頭道:沒用,別浪費感情了。
劉棟望著哥哥流出了眼淚,他顫著聲說:哥,弟求你了,你就去吧,我陪你。
劉樹抬起頭,望著明晃晃的天空,日頭正足,他眯起眼睛,一臉的麻木和淡漠。
哥,就是為了這個家,你也得去。說完,劉棟一下子跪在了劉樹的面前。
劉樹扔下手裡的煙,一把扶起弟弟,替他拍掉膝上的土道:弟啊,你別這樣,你現在是軍官了,讓人看見笑話。
他不屈不撓地望著哥哥,淚眼蒙癦著:哥,你不去,我就還給你跪下。
說著又要跪下,劉樹抱住他,無奈地應道:我去,哥就聽你一回。
第二天,劉棟陪著哥哥出發了。
兩人走出家門挺遠了,母親慌慌張張地追出來,到了近前,她仔細地把劉樹看了看,替他抻平衣角,不放心地說:跟人家好好說,可不能發脾氣。
劉樹沒說話,劉棟替哥哥應著:媽,知道了,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