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已經冒險了,就過它一把癮吧,每人還要再採些回家插瓶呢。我們就找那些含苞待放的,用細滕捆緊一大束在花籃的把手上。
可以了,趕快離開山澗吧。這裡除了花香、鳥鳴、泉水叮咚之外,沒有任何其它聲響。我們越聽越害怕了。這時已經晌午了,千萬不能到十二點。因為十二點正午時分是“小鬼跳塘”的時間,聽說在這個時候,小鬼會從水裡跳出來玩耍的,如果看到小孩,小鬼們會很高興,要麼把小孩拖下水和他們一起玩,要麼附在孩子身體上。
我們挎上沉沉的竹籃匆匆離開山澗,看到老遠的田湧還有一位大叔在犁田,心裡踏實了一些。
出了山澗到了山腳下,我們感覺已經脫離了危險地帶,有點累,想停下來歇歇腳,便在小河邊坐了下來。
小河傍山而流,歇腳的地方河面較寬,水流緩慢。河水主要來自山上,清澈見底,河底是乾淨的沙石夾雜著少許泥土,河邊長滿了茂盛的藨草。馬上就要過端午節了,家裡包粽子還沒有藨草呢,“二玲,我們割些藨草回去吧”,聽了我的建議,我倆又開始忙碌起來。
藨草是包粽子時必須使用的綁紮工具,老藨草曬乾後一股清香。我們脫掉鞋,把腳放在冰冷徹骨的水裡,全身舒暢。又拿出小鐮刀忙碌著割藨草了,邊割邊唱歌。
突然,二玲大叫:“小巧,快看,看那是什麼!”我分明看到她臉上無可名狀的驚恐和害怕。
啊!天啦!那遠遠地從上游正朝我們飛速游來的是什麼!那明明是大公雞的頭啊,紅紅的冠子,還帶著“哦哦哦”的聲音!公雞怎麼會掉到水裡!公雞怎麼會遊得這麼快!這是一個怪物!
雞冠蛇!我突然想到爸爸曾經跟我說過的雞冠蛇!“雞冠蛇!可怕的雞冠蛇!二玲,快跑!”
“不是蛇!肯定是鬼,是小鬼在跳塘!”二玲大叫著。
“救命啊,快來救命啊!”我倆沒命地跑著,大跑大叫著:“大叔,快來救命啊!我們遇到鬼啦……”鞋也不要了,鐮刀也丟了,藨草撒了一地,管它什麼豬草、金銀花,統統見鬼去吧,命太重要了,“快來救命啊……”
犁田的大叔帶著皮鞭飛跑過來,我們已經逃離河岸十多米了。我們哆嗦著告訴大叔河裡有怪物,小鬼跳塘了。大叔跑回河岸,找了好一會兒,拎回我們的花籃和鞋子,卻說他什麼也看不見,沒有任何異常。
無論如何,我們再也不敢回頭了。大叔護送了我們一段路,我們驚魂未定地跑回家。
兩家媽媽原本準備認真地罵我們一頓,我們本來就不該去瓦屋山那樣的地方。聽完我們結結巴巴的敘述,看看我們驚恐萬狀的神情,她們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都不敢再罵我們了。
晚上,情況不妙了,我和二玲都發起了高燒,臉是蒼白的,全身滾燙,不出汗,打著哆嗦還胡言亂語。
大人都知道是嚇壞了。村裡傳言說我們撞到鬼了,瓦屋山的邪氣附身了。
兩位媽媽約好深夜十二點同時為“叫”我們,意思是說我們的魂被嚇跑了,要在夜裡整十二點的時候把它叫回來。
我們鄉下,孩子被嚇了不去醫院,都是這樣做的。
當晚,媽媽和姐姐焦急又緊張,一直沒睡,淨等十二點的到來。
媽媽先開啟我臥室的門,再開啟大門。姐姐端一碗米,兩人莊嚴地站在大門口,非常嚴肅地從事著這一“叫魂”的儀式。
媽媽叫:“巧子哎——哪裡嚇著哪裡回來噢——”
姐姐答應:“來羅——”答應的同時撒一把米到門外。
這就樣,拖著長長的尾腔,一問一答,約進行半個小時。我起先還能隱約聽見媽媽叫我,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第二天清晨,高燒就變成了低燒,身體仍然軟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