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見到你很高興,我是拜克里醫生,”我急忙說,“是替我的朋友巴納醫生來出診的。”
這位病人是一個大約五十五歲的英俊男人。當時他正靠著枕頭坐在床上,一隻手顫抖著,但我仍然熱情地握住了它,內心不禁產生一陣悸動。
“哦,你好,拜克里醫生。”伯林漢先生緩緩地說,“但願巴納醫生此刻很健康。”
“哦,是的,他沒有生病,”我回答,“他只是坐著商船到地中海旅行去了。因為機會難得,所以我敦促他還是把握機會趕緊出發,不然他又會改變心意。對於我的冒昧,還請你們原諒。”
“你這樣說真是太客氣了,”對方誠懇地說,“說實在的,我很感謝你把他趕走了。他真的需要請假好好休息一陣子,這個可憐的傢伙。當然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你真好。”我高興地說。然後,這位中年男人以在病床上所能展現的最大優雅向我頜首致意。在我們互換了必要的禮節之後,我便開始問診了。
我謹慎地問了第一個問題:“你不舒服多長時間了?”我這樣問,就是為了避免讓他看出我的委託人在臨走前沒有向我交代他的病情。
“差不多一星期了,”他痛苦地回答,“那個郵車是一輛漠孫雙輪馬車,我就是在法院對面被它撞倒在路中央的。當然,這起事故是我不對,因為車伕這樣說的——我想他一定不會弄錯。”
“傷勢嚴重嗎?”我急切地問。
“還好,只是我的膝蓋有一塊很大的淤青,當時我嚇出了一身冷汗。你也知道,我現在年紀大了,禁不起這種撞擊。”
“換了誰都受不了的。”我安慰他說。
“是的,但是我想二十歲的人應該比五十五歲的人耐摔。總之,現在膝蓋好多了,你一會兒檢查的時候就知道了;而且你也能看出來,我已經儘量不移動它了。但這並不是最麻煩、最糟糕的事情,關鍵是我的脾氣因此變得十分暴躁,很容易發怒,有時還像貓一樣敏感,所以晚上也休息不好。”
這時我想到剛剛和他握手時,他顫抖的手。可他看上去並不像酗酒的人,但是——“你經常抽菸嗎?”我委婉地問道。
伯林漢先生詭異地望著我,沒有回答,最後咯咯地笑了起來。
“這真是一個高明的問法,我親愛的醫生,”他笑著說,“但是不,我不是經常抽菸,請相信我,這是實話。我想你是注意到了我顫抖的手,但是沒關係,我並不介意。當醫生的本來就要時刻睜大眼睛觀察嘛!平時我拄拐的時候就很穩;但是隻要受到一點刺激,它就像軟軟的果凍一樣,不僅抖而且沒有力氣。而且剛才,我的確同一個人進行了一番不愉快的談話……”
“拜克里醫生,”伯林漢小姐打斷了父親的話,“其實,街坊四鄰都聽到了。”
這時,伯林漢先生不好意思地大笑起來,說:“我想我的脾氣真的很壞,可是,我本來就是一個愛衝動的老頭兒。醫生,每當我發脾氣時,總是有話直說,有些莽撞。”
“而且你的嗓門特別大,”他的女兒補充道,“你是不知道,當時拜克里醫生在門外被逼得不得不把耳朵捂住。”說著,她向我瞥了一眼,深灰色的眼珠一閃,似乎給我傳遞了什麼暗號。
“我真的大吼大叫了嗎?”伯林漢先生雖然有些疑惑,但看不出有一絲悔意,然後他補充了一句,“很抱歉,親愛的露絲,我保證以後不會再這樣了。而且我想那個討人厭的傢伙以後也不會願意再來了。”
“希望你以後不會這樣了。”伯林漢小姐說,“拜克里醫生也不會介意的。好了,我不打擾你們了。如果有事就叫我,我就在隔壁。”
伯林漢小姐微微向我鞠躬,我為她開了門,她便出去了。我回到床邊坐下,繼續問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