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露臺走下一層一層的花園,到達一扇嵌在牆裡的巨大的門前。那位導遊掏出一把仿如猛獁象的牙齒般巨大的鑰匙,開啟門鎖後緩慢地拉開大門,示意希拉蕊先過。
門外彷彿是另一個世界。四周都是菲斯古城的城牆。狹長蜿蜒的街道,高聳的古城牆,經過一扇大門時希拉蕊偶然瞥了一眼門內,竟看到許多背著貨物的驢子、背著重物的男人、男孩及女人——有的蒙著面紗,有的沒有。正是當地人神秘而繁忙的日常生活狀態。在這狹長街道里閒逛的她忘記了其他任何事,包括她的任務,生命中過往的悲劇,甚至忘了她自己。她感到眼睛和耳朵都不夠用,彷彿漫步於一個夢中世界。唯一讓她感到煩惱的是那位導遊不停地跟她說著話,極力建議她去那些她不是很想去的商店。
「您看看,夫人,那個男人那裡有些很不錯的東西,非常便宜,非常古老,非常具有摩爾風格。他有長袍和絲綢。您喜歡美麗的玻璃珠嗎?」
東方人向西方人推銷商品的那一套一刻沒停,但這依舊沒有毀壞這裡的魅力。她很快就失去了方向,不知自己要去何處。在這個到處都是圍牆的城市裡,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南還是往北,甚至分不清這條街剛才是否走過。導遊再次提出建議時她已經筋疲力盡了,這顯然是這趟遊覽行程的一部分。
「我帶您去一幢非常漂亮的房子,非常精緻。那兒有我的朋友。您能在那兒喝薄荷茶,他們會給您看非常多的好東西。」
希拉蕊知道這個開場白意味著什麼,卡爾文·貝克太太描述過。但她還是很願意一試,想看看會被帶去看什麼東西。明天,她暗自想到,我要一個人遊覽古城區,不要導遊在身邊一直絮叨個不停。於是她跟隨導遊穿過城門,沿著一條城牆外的蜿蜒小逕往上爬了一小段,最終抵達一幢本地建築風格、被花園環繞的迷人房子。
她被帶進一間可以俯瞰城市景觀的大房間裡,應邀坐在一張小咖啡桌邊,接著薄荷茶就被端上了桌。對於希拉蕊這個不愛在茶裡放糖的人來說,喝這種薄荷茶真是個苦差事。但是不把這種薄荷茶當茶,而僅僅當作一種新款檸檬汁的話,她就覺得不錯。她懷著同樣的欣賞心情對待他們拿出的地毯、玻璃珠、織物、刺繡等各種東西,並出於禮貌而不是真心想要買下了一兩件小玩意兒。那位不知疲倦的導遊接著說道:「我備好了車,可以帶您小小地兜個風。最多一個小時,不會太久,看看美麗的景色和這座城市。接著我們回酒店。」他又相當得體而委婉地補充了一句,「在出發前,這位姑娘會帶您去一下女盥洗室。」
剛上過茶的姑娘站在她身邊笑了起來,並立馬用英語小心地說道:「是的,是的,夫人。您跟我來,我們這兒的盥洗室非常不錯,非常舒適。就像麗茲酒店裡的一樣。像紐約或芝加哥的。您看看就知道了!」
希拉蕊微微一笑,跟著那位姑娘去了。盥洗室雖然沒有他們所稱道的那麼舒適,但起碼有自來水。這裡還有洗臉盆和一面上面有細小裂紋的鏡子,但當她在鏡子中看到因裂紋而扭曲的臉的時候,嚇得整個人抖了一下。希拉蕊洗了洗手,拿出自己的手帕擦乾,她還是不太放心掛在旁邊的毛巾。接著她轉身準備離開。
可是盥洗室的門好像被什麼卡住了。她扭動著把手,發出咯咯的金屬聲,卻開不開門。把手紋絲不動。希拉蕊猜想門是不是從外面鎖上了。她非常生氣。幹嗎把她鎖在這裡啊?接著她發現這間盥洗室的角落還有一扇門。她走過去轉動把手,這一次門很容易就開啟了。她走了出去。
她發現自己身處一間東方韻味的小屋,從牆壁高處的裂縫漏進來的陽光是屋裡唯一的光源。一張低矮的沙發椅上坐著一個正在抽菸的男人,正是她在火車上遇到的小個子法國人亨利·勞裡埃先生。
2
他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