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外臣的身份,為不給廉幽谷添麻煩,便也未說什麼地走了。
最後只剩殷世煊與廉幽谷兩名“罪人”杵在宣武殿門前,尤像同是天涯的“淪落人”。只是,廉幽谷身上是有些許頹萎之色,而殷世煊身上則是負罪之感。
殷世煊大概從來沒有想過,為了解開這個死局,會讓一個女人來替罪。即便這件事情看似已經解決,可在眼下,他心裡最後的那一點自負為愧疚湮沒,根本沒有慶幸可言。“回去吧。”身旁的廉幽谷與他並肩走著,他動了動手指,沒有去抓住她粘過來的小手。
“娘娘!”隨著翡翠一聲驚呼,身旁的影子似乎向後栽倒過去。
身手敏捷的殷世煊立刻抽手抱住墜落的小身子,臉上終於不再是那麼冷冰冰的容色,嗓音亦幾分顫抖地去喚她的名字,“廉幽谷?”
這是廉幽谷第二次昏迷,而此時據之先前,更似有七竅流血的徵兆。
“娘娘怎麼了?”皇帝傳召明明交代以“身體尚好”為前提,廉幽谷為何瞞著不說?
“婢子也不知道,婢子只知道娘娘膝蓋有裂損,不知道有無什麼其他內傷。”翡翠已經開始慌張啜泣,但確實道不出所以然。
“膝蓋骨有傷?”想起方才自己責令廉幽谷跪好的一幕,殷世煊勃然大怒,“為什麼不早說!”
說完也不等翡翠再答,而是將廉幽谷打橫抱在懷裡,健步如飛地往茹蕙宮趕回去。“快去叫御醫!”
所幸,御醫來的速度並不亞於殷世煊。雙方几乎同時踏入茹蕙宮,話未多說,殷世煊便將廉幽谷抱於榻上放好。
“殿下。”御醫見病人情況不好,擔心大出血之狀。遂斗膽請殿下將太子妃抱著,“殿下,娘娘如此怕是有內臟出血的情況,千萬不能再挪動躺下。煩請殿下保持原狀,待我等為娘娘施針止血之後,再放榻上不遲。”
殷世煊點頭,自當應了這要求。
只是一頓施針敷藥下來,竟連連兩個時辰不止。御醫各個揮汗如雨,累得手指發抖。一眾婢女候在外頭,想哭又不敢大聲。
反是這位太子殿下一動不動就這樣抱著,像護著一隻一碰就碎的瓷壺,一個時辰,兩個時辰,未有任何抱怨之態。
三個時辰後,內臟出血的情況終於緩解。彼時廉幽谷嘴角淌出一絲黑血,蚯蚓一樣爬上她的面頰,是瘀血敷散的症狀。這樣,殷世煊總算鬆了一口氣。
懷裡的人好像昏厥著,又好像酣睡著。清秀的臉蛋色調那麼蒼白,但又有白玉那般的清透。
他伸出手指,指腹壓在頰上那截豆芽大小的血痕處,緩緩將它抹了乾淨。末了,指尖劃過廉幽谷嬌嫩細膩的唇瓣同時,殷世煊的指卻有些猶豫地未有離開。
彼時他在想:若待她受罰出宮日,便由他來照顧她吧。
@本卷止@
☆、出宮之日
六月初時,芒種剛過,四野便是一概生機勃勃的景色。
文星街上的柳樹已經長開茂密的枝葉,柳蔭大片成形。前來吃茶的蒜頭梆老客也不在敞間內坐著,而是將涼椅往柳樹上一搭,於蔭下邊喝茶邊聊天兒,能消磨掉整個炎熱的下午。
虹橋下的一江水粼粼如昨夕,可蒜頭梆的茶客們卻知道如今的盛京已和昨日不同了。
太子被下放,太子妃被流放死緩。這兩個蒜頭梆的話題主人公,前夕還是風光無限的,今夕……
“真是太可惜了。”蒜頭梆的掌櫃如是說。
~
一輛平實無華的馬車從昭陽門曳曵駛出,身後隨行了一列四十來人的護行隊伍,領頭的是堂堂方仲元將軍。
這位將軍原應是那高高在上供為神位的武將,可前陣子捲入了醉酒鬥毆的犯案中,故而被三公子殷世琭請旨派去做勞改,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