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崑崙只是含笑不答。
秋波一轉,朱蕾看向方天星笑道:“這個容易,以後我改稱他一聲四哥就好了!”
方天星呵呵笑了一聲:“姑娘真是抬舉我們了。”這地方他是常客,當得上半個主人。當下隨即落座,張嫂笑嘻嘻地趕過來,喚了一聲:“三爺你也來了?”
方天星啊了一聲,笑道:“是張嫂?哎……這幾個月連做夢都想著你的菜,回頭可要好好弄兩個菜給我們的貴客嚐嚐。”
張嫂笑說:“那還要說?宮先生早就關照過了!”
她先時也已聽說,宮先生又結拜了一個兄弟,姓簡,想不到眼前這一位就是,當即上前拜見,一時之間,整個房舍洋溢喜氣,好不熱鬧。
雙方熱切交談之間,每見朱蕾含情脈脈的一雙眼神向著簡崑崙默默注視。
方天星心裡明白,他們原是心儀兩好,此番久別重逢,正不知有多少體己話兒要揹人細說,眼前這個情況,自己夾在裡面,再不知趣避開,可就是不識時務,遭人罵了。
是以,他隨即借了個故,就此離開。
張嫂也走了。一時間,堂屋裡只剩下了他們兩個。
山風輕飄。
那一面竹籬上的紫色牽牛花,開得一片爛醉,配合著花圃裡的各色菊花,彙集著一片香光,奼紫芳菲,看在有情人的眼睛裡,直似無限旖旎,有一種說不出的甜蜜感覺。
心裡甜沁沁地……
簡崑崙忽然覺出了不對,左右看了一眼:“咦?方三哥呢?”
剛要站起來,轉身招呼。朱蕾的眼神卻制止了他:“傻子,你……”
簡崑崙又坐了下來,卻是眼巴巴地向她看著。
鬢邊插著一小朵紫色牽牛花,襯托著她的清麗面頰,一笑一顰,總是秀纖高雅,那麼美、美得迷人,幾個月不見,她似乎微微的有些瘦了,芳頰微陷,著了些憔悴,襯托著那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更似伶俐俏豔,清秀可人。
看著看著,簡崑崙只覺著心裡一陣子嗵嗵直跳,慌不迭移開了目光,直覺得有些張皇失措。
平素他一直遇事鎮定,哪怕是被擒在飄香樓,面見大敵柳蝶衣,生死攸關的一霎,也都能冷靜沉著,方寸不失,卻是不曾料到,在面對著自己衷心所喜愛敬重的姑娘這一霎,竟自如此不濟,反不若對方的從容自持。
“這麼久不見了,你不想好好看看我?”朱蕾半嗔半笑的手叉腰肢,“看看我是胖了,還是瘦了?”
簡崑崙一笑說:“瘦了。”他的眼睛仍然只是向窗外看著。
“你根本就沒有看,怎麼知道?”
“我看過了!”他仍是微微含著笑,“一進門的時候就瞧見了。”說時,情不自禁地轉過眼睛,向她瞧了一眼。
“哼!”朱蕾說,“是不是我變醜了?把你嚇成這個樣,連看都不敢看?嗯?”
“不……”簡崑崙索性笑了,又看了她一眼,“你說錯了,正好相反,不是變醜,而是變得更漂亮了!”
朱蕾白著他:“真的?”
簡崑崙笑而不言。
“怎麼不說話?”
“我……”
氣氛好彆扭。
簡崑崙簡直難以置信,怎麼一下子自己竟像是變成了小孩子一樣的率真,一問一答,毫無招架之能,而且聽話得緊!
四隻眼睛相對的時候,兩個人不由自主地都笑了起來。
簡崑崙倚窗而立。
朱蕾卻伏身窗欞,向他多情地望著。
“這一次我能逃出來,多虧了陳圓圓,要不是她想的好法子,我真不知道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於是她輕聲細語地把逃出平西王府的一番經過說了一遍,簡崑崙亦不禁為之納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