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兒狼吞虎嚥吃著張鎮家的帶來的飯食,幾次幾乎噎著,張鎮家的拍著她的背脊,一疊連聲叫“慢點”。好容易吃完了,才壓低聲音說:“你怎麼回事?怎麼偷東西偷到縣衙來了?”冰兒眼中含淚,並不落下,只是說:“我不是偷東西,我要拿回我自己的東西。”
“傻話!東西歸了公,怎麼又是你的?”
冰兒抬頭看看張鎮家的,倔強道:“就是我的!誰也不能奪去!”
張鎮家的嘆口氣道:“犟頭!就是個吃苦的命!你仔細,太爺審你的案子,你再犟一犟,就真的要捱打了。”又絮絮地問牢裡還缺什麼不曾,說了好一會兒,牢頭提著根鞭子踱了過來,臉上是笑,語氣卻冷冷的:“時辰夠久了。萬一太爺突然要提審,你們在裡面也不好看相。來日方長,啊?”
張鎮家的自然知道意思,也知道衙門裡這幫差吏是永遠喂不飽的豺狼,但此時不敢不低頭,陪著笑道:“可不是!這個小丫頭頗討我們二奶奶喜歡,叫我求著諸位爺看待著點。我們二爺、二奶奶自然有感激的意思!”
牢頭呵呵一笑,送張鎮家的出了門,又對冰兒道:“你好歹還遇上個積善人家,不過在我這裡不聽話,也沒有誰救得了你的。”
冰兒進了牢房的門,依舊縮在一隅——不是冤家不聚頭,宣四娘恰恰和她一間。宣四娘冷笑道:“他們對你好又怎樣?你還不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想我供你吃,供你穿,還教你本事,不成想也就被你一嗓子賣了!也好,我罪再重,沒有直接致死的人命在手上,也不似張三麻子逆天行事,大不了不過是流徒之刑。你少不得也得送到極邊服刑。到時候,我們倒是可以做一路走,到時候,我還有好多活計可以教給你。”說著,便自顧自笑了起來。
冰兒只蜷在那裡,並不理會。
沒多久,牢裡各處點上了燈。牢頭各處巡查了一遍,最後到了這件牢房,眼風一使,宣四娘便風擺楊柳般過去,嬌滴滴道:“爺,還等您賞飯吃。”牢頭道:“那還不出來!”自己拿鑰匙開了門鎖。宣四娘提著裙子,嫋嫋娜娜跟著出了門,牢頭一會兒看臉,一會兒看腳,一對眼珠子實在忙不過來的樣子,跟著宣四娘進了一間屋子。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宣四娘才出來。進了牢房門,不勝嬌弱地就地坐著,雖只是昏暗的燈火,冰兒還是能看見她額角亮晶晶的薄汗,兩頰潮紅。宣四娘雙眼乜了過來,蕩聲笑道:“浪蹄子,你莫不成也沒有吃飽?”又對外面叫道:“爺,這位欠點‘生活’!”
牢頭嘴裡叼著牙籤,笑道:“你與她有仇,就急在這一時麼?這會子打出什麼傷來,萬一太爺要審,就不好看了。”邊說,邊上來在冰兒頰上扭了一把,見冰兒厭惡躲開的樣子,笑道:“太小!要是問個監禁,在咱們這兒關上個五六年,興許倒還可以嚐嚐。只是這腳——教匪人家到底無知,留著一對大腳,將來好下地做活麼?生生叫人敗興。”
兩人一句遞一句地嘲弄冰兒,臨了用鐵鏈把她鎖在馬桶邊,笑道:“這裡有的是夜香!你慢慢享用。”
作者有話要說: 先發一段吧。這兩日忙死了。哭。
我這路痴非常羨慕方向感強的人。如果是我溜到外面,一定是迷路迷死的。
☆、捫心此日歸去來
第二天縣太爺果然提審。思量了一晚上的冰兒想好了應對之詞。到了公堂,依例問過了姓名籍貫,縣太爺發話道:“蘇州知府那裡的案底,你是被髮去了打牲烏拉,應該才一年多的時間,也沒有聽說天下大赦。我倒問你,你怎麼會逃到京城,又被宣四娘拐到這裡?你從實招供,不要討苦頭吃!”
冰兒道:“太爺覺得我帶的東西奇怪,你請再問一問宣四娘,我被她拐的時候穿著什麼。”
縣太爺眉一皺,怒道:“你小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