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倒是慣能東拉西扯,說話如此刁鑽!你打量著我這裡的刑具不夠分量是不是?!”旁邊皂隸會意,把一干刑具擺放到冰兒面前,冰兒見那還帶著血跡的拶子、皮板和夾棍,想起一年前在蘇州府衙親眼見到哥哥慕容業和姆媽所受刑訊,心裡便是一悸。她抬頭看看縣太爺,咬咬牙道:“太爺,我不是故意要拉扯。我的身世,不能當眾說的。如果太爺肯聽我講,求您找個單獨的地方,我什麼都告訴你。”
縣太爺見冰兒嚇得臉色發白的樣子,又想本案中費解的地方,確實好奇起來,點頭道:“好,我聽你說。”向身邊的刑名師爺和班頭點了點頭,轉身去了二堂。
冰兒被帶到二堂,只有縣太爺、師爺、班頭等幾個人在旁,小廝關上門,堂中靜悄悄的。縣太爺把幾件東西拿出來,問道:“你哪裡來的這些東西?”
冰兒膝行到東西前,數月未見,亦恍如隔世。她拿起玉簫,淚已經流了下來,縣太爺道:“我不是來聽你的哭的!”冰兒擦了擦眼淚說:“這是我義父留給我的遺物。”
“義父?”知縣皺了皺眉,“慕容敬之逆天行事,已被處斬,他莫非不是你的親生父親?”
冰兒點點頭,忍不住還要加一句:“雖然不是親生的,我也只把他當親爹看。”
縣太爺看看那杆簫,又問:“那金項圈也是你義父留給你的遺物?”
“不是。”冰兒頓了頓,道,“我在京城找到了自己的親生父母。這是他們給我的東西。”
知縣愣了愣道:“你這是說的戲文麼?”
冰兒抬頭道:“我離開家那天,穿的是桃紅色旗袍,油綠的坎肩,脖子裡掛著金項圈,還有雕著龍紋的玉佩。你可以問宣四娘,我說的是不是實話。”知縣點頭道:“這我自然要查實的。那你的親生父母又是什麼人?你是出去做什麼被拐的?”
冰兒猶豫一會兒道:“我父母是京中的貴人。你不信,你去京裡查。”
知縣一拍桌子道:“你自己不會說麼?還給本官猜謎不成?”
冰兒抬眼望了望知縣,打算賭上一賭,閉上嘴不再說話。
卻說知縣,此時大有投鼠忌器的心理——若真是京中貴人家的閨女,此刻定然不能稍有為難;可是這個才八九歲的小女孩,說話如此語焉不詳,又叫他心生疑惑:到底有何不可說?思忖了半日,知縣覺得不宜動刑逼問,著人叫了宣四娘詳細推問了半天,果然與冰兒所說一言不差——果然當時一身富貴旗裝,又問出當年城門口盤查的事宜,能動用城門守衛細查,絕不是等閒百姓家能做到。
知縣語氣中又客氣了三分,摒絕旁人,只留冰兒一人在二堂內,和聲問道:“你若是京城貴人家的女兒,我自然要派人護送你回去。只是你總要告訴我,你家在哪裡,家裡有誰,否則,偌大的京城,又找誰去?”
冰兒只道:“你把我送到京裡管事的衙門,他們自然知道。”問了數遍,都是這一個回答。知縣無奈,下令尋了間乾淨的空屋讓冰兒住下,派了兩個老成的家人媳婦服侍著。一邊命人飛馬進京,打探訊息。
來回用了一個多月的時光,派出的差役把訊息回覆過來,只說順天府知道訊息後已經上報,嚴令知縣看管伺候好這個女孩,不得把訊息外洩;又說不日順天府、宗人府均將派人前來查核,到時再做定奪。知縣大吃一驚,動用到宗人府,又不肯把事情絲毫外洩,敢情這女孩子還是皇親貴戚不成?回顧一直以來,除了審案時嚇唬了幾句外,似乎並沒有過分的地方,知縣略略放心,又把冰兒從空屋轉到縣衙的後堂,由自己的夫人親自照顧,整日噓寒問暖,不敢有半點怠慢——寧可此時認錯了人,也不能得罪錯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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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如轉蓬,數月間,冰兒歷遍人世間冷暖種種。而骨子裡,她卻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