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暢平穩了,臉上也顯出了難受的表情——有了知覺了!胡舒寅再次過來診脈,好漫長的時間過去了,他才鄭重地說:“回皇上,公主的氣息已經轉了過來了。雖然關寸二脈仍然滑數,但已比之前平緩有力多了。好好調理保養,應該不會再有性命之虞。臣開個溫補的方子,每隔半個時辰喂小半碗。等醒了以後再換第二張方子吃吃看。醒來後刑傷處要上藥,不然發了棒瘡會有麻煩。這段日子忌生冷、也忌性熱的吃食,用新鮮人乳熬很薄很薄的粥最好。”
“快去辦!”乾隆一疊連聲吩咐。大悲後又逢大喜,他臉上綻出笑意,雙手合十道:“總算上蒼保佑!多留孝賢皇后一點骨血。”猛站了起來,突然覺得心頭一緊,眼前金星直冒,險些暈倒,眾人急忙扶住。“不妨事,不妨事……”乾隆擺擺手,皇后那拉氏卻不依,見冰兒此番不過是虛驚一場,她心中原存的一絲絲憐惜掃蕩一盡,又見乾隆這個樣子,心中又急又疼,轉臉叫過胡舒寅:“胡太醫,你別忙五公主了,快給皇上瞧瞧!——真是,也分不清個主次!”胡舒寅忙上來跪著給乾隆把脈,笑道:“不妨事的。可能是皇上乍悲乍喜的,又疲勞了這會兒,休息休息就好了。臣開一帖清養調理的藥茶,皇上喝兩劑就應該沒事了。”
“皇上安心休息吧,”皇后那拉氏說,“皇上一國之主,不為自己,也該為大清天下保重身子。冰兒如今緩過來了,也是值得高興的事兒,不過畢竟只是一個公主,鬧得皇上這樣,傳出去了,知道的說皇上體仁慈愛;不知道的,那起子小人又不知要搬出什麼閒話來……”
乾隆此時心情大好,加之也確實疲倦了,絲毫沒有計較皇后的話,笑笑道:“太醫已經說不妨事了,皇后你也不必太擔心。朕還要看看冰兒,確定她沒事……”
“皇上放心。太醫都確定了,他們有幾個腦袋,敢打這個誑語?”令妃擦了眼淚,笑道,“皇上您先去歇吧,這裡有臣妾呢。您明早還有早朝呢!現在,您可不用輟朝了!”乾隆拗不過去,見冰兒確實平穩多了,就順著眾人去休息了。皇后見乾隆對令妃比對自己還信任,眼波一閃,臉色便陰沉了下來,見令妃渾若沒有瞧見自己在場一樣,忙前忙後招呼宮女侍奉冰兒,甩甩手笑道:“這景仁宮你是主子,我在這裡也不便,你忙吧,有事情著人過來吩咐便是。”
令妃聽得這樣酸溜溜的話,未免一愣,見皇后神色,知道犯了她的妒意,她是隻栽花不種刺的溫柔性子,卻不知自己因何終於捲進後宮隱然的暗波里來了。
****************************************************************************
這場要命的病來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大早,天還是矇矇亮的,冰兒悠悠醒轉,一睜開眼,渾身都是不知何由的痛,不由輕聲呻吟。一旁值侍的宮女倚著牆角迷迷糊糊聽見聲響,卻是驀地驚醒了,凝息聽了一會兒,才聽到若有若無的第二聲嚶嚀,那宮女忙起身到床前,揭起帳子一角,輕聲問道:“公主醒了麼?喝點水可好?”冰兒也覺得口中乾燥得似要出火,有氣無力“嗯”了一聲。
那宮女忙到桌前,從焐子裡取出溫溫的蜂蜜水倒進杯子,奉到冰兒唇邊。冰兒只覺一絲淡淡香甜清洌從口至咽,一線舒爽之至,神氣也清明瞭許多,藉著帳中微光,看見那宮女正是自己宮中服侍的葦兒,光線不明,看不見她的臉色,只看見腮邊有些晶亮,冰兒伸手去拭,不想牽動了身後傷口,一陣痛觸電般襲來,她不由倒抽了一口氣。
葦兒急道:“公主別動!要不要叫御醫?都在外頭伺候呢。”
冰兒喘息定了,才覺得哪裡不對,問道:“我在哪裡?”
“在令主子的景仁宮。”
“我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