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聽他道:“不過本王原以為鹿州是個安穩的地方,今日才知道,此處很是兇險啊。”
府官們馬上又跪了一地。
鹿州知府心裡苦啊,他們這地方還當真一直是個安穩的地方,山賊打家劫舍之事已經許多年沒有發生過,可誰料今日就是這麼倒黴,這幫匪徒搶誰不好偏要搶到恆王頭上,白丟了性命不說,還連累了他們這班無辜官員,這下可好,萬一恆王回京向朝廷參上一本,他這幾十年的官途就算是白混了。
思及此,知府大人痛心疾首,“殿下明鑑,我鹿州之地一向民風淳樸,真是十餘年都未有匪事……”
“大人的意思是說,本王一來,匪事就來了?”宋琛反問他。
“不不不……”知府剛想否認,突然轉念一想,對啊,可不就是恆王一來,自己境內就發生這等禍事嗎,如此說來,那些匪徒應是衝著恆王來的,這跟他的鹿州根本沒有關係啊!
知府剛才悲苦的表情立刻煙消雲散,轉而抬起一張嚴謹無比的臉,肅然道:“此班賊人膽大妄為,竟敢行刺殿下,臣等今夜立刻上報朝廷,定將賊人一網打盡。”
匪徒已被恆王自己的人悉數滅盡,知府不是不知,而眼下誰敢行刺親王,那兇手必在京中啊,上報給朝廷,自己就可撇清責任,至於朝廷如何處置,那是朝廷的事,他一個小小地方官管不了也管不來。
恆王在此遇了襲,傷的卻不重,料想不會久留,他只要把人供好,等恆王一走,自己不久一身輕鬆了?
知府大人在心內打好算盤,誠懇續道:“今日殿下受驚了,臣已調來三百護衛駐守在驛館,殿下大可放心歇息。”
“如此便好,有勞眾卿,天晚,各位也先回去歇息吧。”
宋琛語氣中帶著滿意,諸位州官終於鬆了口氣,紛紛告退出門。
折騰了半宿,宋琛回房的時候已是子時。
他剛踏進房中,就見褚雪驀地由床邊起身,幾步來到他近前,她沐浴過後換了衣服,但眼中仍有擔憂,她輕聲問道:“爺,你的手還疼嗎?”
這時候再見她,他眼中終於有了些柔軟,他抬起未受傷的右手輕撫了撫她的臉,柔聲道:“小小一點傷,無礙。怎麼這麼晚了還不睡?”
她搖了搖頭,“爺不回來,妾身睡不著……她們備好了水,妾身伺候您沐浴吧。”
本就是盛夏,而今夜天氣尤其悶熱,忙到現在,他的確也乏了,遂點了下頭,“也好。”
她引他來到浴桶旁,親自服侍他。她極小心地為他褪衣,因他左手受了傷,動作不靈便,她便撩著水為他沖洗,他一直沒有出聲,安靜的看她忙上忙下,凝視著她的臉。
從前一直覺得她乖順,但經過今天,他才發覺,她其實也很堅強。他身為親王,身為男子,三十年來經歷過的殺伐不在少數,他自有沉穩的道理。可她呢,一個才不過十七八歲的小姑娘,深宅大院裡長大的千金,今天親身經歷過生死攸關的時刻,竟然沒有被嚇暈,那樣危急的關頭,竟然會撲上來替自己擋刀……
他抬起溼潤的手指,替她別過滑在腮邊的落髮,她微微抬頭,給了他一個暖暖的微笑。
沐浴過後躺到床上,兩人都沒能馬上入睡,他伸過未傷的右手將她攬進懷,低聲問她,“下午為什麼要撲到我身上,你不知道刀劍入體是很疼的嗎?”
黑暗中她彷彿輕笑了一下,“妾身知道啊,妾身怕疼,但更怕他傷了王爺。”
他嘆息了一聲,“你還這麼年輕,倘若有什麼意外該怎麼辦?”
她頓了一下,終於落下淚來,“王爺是妾身的夫君,是妾身的天,若王爺有什麼意外,妾身以後還怎麼活……”
細軟的嗓音被抽泣聲打斷,她的眼淚溼了他的前襟。
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