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緊張,就像他面上的神色,很是冷淡,若非見過他的笑,硃砂怕是都要以為這個人根本不會笑,更不會哭。
“嗯,還請丞相大人稍等一等。”這樣冷淡的君傾,讓硃砂覺得她今夜見過的他的笑根本不存在過似的。
硃砂吃力地脫下了最後還套在身上的裡衣,只著一件褻衣坐在君傾身邊,因為只有這般,才便於她處理右肩上的傷,這兒無第三人,且君傾看不見,她並無什麼好介意擔心的。
雖是這般說,但硃砂還是覺得尷尬,是以她拉開了與君傾的距離。
君傾看不見,自未覺得有何不妥,硃砂既說了等一等,他便靜默著等。
看不見她,但能感覺到她在他身邊,也能讓他覺得足夠了。
只是……
“今夜無獲而返,待得天明,我替硃砂姑娘再到那縷齋走一遭。”君傾始終掛心著硃砂所說的那個總會讓她心悸而醒無法安睡的噩夢。
“丞相大人不可!”硃砂本是咬牙用蘸了酒水的小棉巾擦拭著傷口周圍的血漬,聽得君傾這麼一說,連忙道,“這種小事怎可勞煩丞相大人,若是丞相大人再因民女而遇到像今夜一般的危險,民女可擔不起這個罪責,待得民女肩上臂上的傷稍好了些,民女再自己去一趟即可。”
“那你便忍著這不能安睡的苦痛?”君傾的聲音有些冷。
硃砂並未覺得這有何不妥,便很是坦然道:“沒什麼要緊的,沒來帝都之前的三年,民女都是這麼過來的,如今不過是多個幾日的事情而已,多謝丞相大人關切。”
“沒來帝都之前的三年,都是這樣麼?”
“嗯,都是這樣。”甚或說,比如今更嚴重,之前的三年,她不過是淺淺入眠而已,那個噩夢都能找上她,尤其是她堪堪被素心救起醒過來的那一個月,但凡她閉眼,都會是無盡的冰冷與黑暗。
若說不能忍,那一個月的可怕噩夢是最不能忍的,但她也忍過來了,如今不過是多忍幾日而已,她能忍。
“大人,民女上好藥了,依舊勞煩大人幫民女將傷口包紮上。”硃砂說完,先是忍著痛將放在腿上的裡衣扯起來搭在自己的左肩上以擋住自己的左半邊身子,而後才朝君傾挪近,還是如方才那般,用肩膀輕輕碰碰他手裡扯著的布條,讓他知道可以開始了。
只是這肩膀不同於手臂,包紮起來要相對困難,於君傾這個什麼都看不見的瞎子來說,就更困難,更何況包紮的時候還要儘可能小心地不碰到硃砂的身子,以免她又受嚇似地與他拉開距離,是以他的動作比方才替她包紮手臂上的傷口時的動作還要慢,慢上許多。
硃砂不催他,卻也不再如方才一般看著他的眼睛,以免她又做出什麼令她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尷尬事情來。
只是,不看君傾的眼睛,硃砂忽覺自己看向何處都不妥當,是以她將目光落到了君傾的雙手上。
他的手指很修長,卻不白淨,因為不管是手背還是手指上,都有著一道道長短不一粗細不一的小傷疤,看得出都是被利物劃破所致。
這不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反像是一雙從小就吃盡了苦頭的手,她甚至可以看見他的指腹上布著一層厚厚的繭子。
“丞相大人。”看著君傾的手,硃砂忽然想到了縷齋裡最後倒下的五個人以及從牆頭上掉下來的那六名弩機手,便遲疑著問道,“民女……有話想問。”
“嗯。”君傾只認真地替她包紮肩上的傷。
“大人……會武功?”他若不會武功,怎會做到即便面對危險也冷靜自如淡然自若,他若不會武功,那五名黑衣人與那六名弩機手有怎會倒下?
可他偏偏就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而已。
不,這只是看起來而已,她之所以沒能從他尋常的一舉一動間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