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昨夜的動靜是使團來了,隋玉心想。
“你又想做什麼?”隋靈發現隋玉一大早就蔫巴,她低聲說:“你別想再往外跑,被抓住了可不得了。”
隋玉擺手,她懶得說話,等早飯送來,她灌一肚子薄粥就躺草堆裡睡覺。
一整天,她睡睡醒醒,等到了半夜又起來守夜。
“你……”她看著隋虎不知道該怎麼問。
“就是想讓你心裡有個數,既然你睡不著,那你就守著。”隋虎又躺下了。
今夜與昨夜相似,隋玉沉默地坐著,聽著腳步的窸索聲和乾草的咋咋聲,再有壓抑的抽噎,她什麼也做不了。
當太陽照常升起,上千人面色平靜地踩著泥濘走出驛站時,隋玉夾雜在其中,她抬頭四顧,磅礴的山脈下,她就像一隻長了翅膀的螞蟻,幸或是不幸,她不敢確定。
一步步走過山坡,腳下的地勢越來越高,再回頭時,蒙在水霧裡的驛站只能看見個屋頂。
“還要往山上走?要翻越這座山?”隋靈愁苦的問,“好累啊,我快走不動了。”
山路難行,所有人的腳步都變得拖沓而沉重,押送官還催促著要在天黑前抵達下一個驛站,然而這不是意志就能驅使腿腳的。
爬到山頂再下坡,溼潤的山土被牛馬踩得稀爛,人走上去,再是謹慎也跐裂著摔跤。聽到山下有水聲,隋玉抬頭看一眼,下一瞬腳下一滑摔個四腳朝天,剛掙扎著站起來,又被摔下來的隋靈剷倒,兩人打著滾往下滑。
一跤摔出兩丈遠,走在前面的人慌忙避開才沒被撞倒。
隋玉躺在泥巴地裡望天,這下渾身滾了泥,更不像個人了。
“起來啊。”隋靈推她,“你壓我身上了。”
“你是不是蠢啊,我都摔了你還不小心點。”隋玉撐著胳膊肘爬起來。
“是有人推我。”隋靈爬起來顧不上甩泥巴,她站在原地等著,盯著高處的人。她後面站的都是姓隋的,她以手推來的方向推斷出誰,等人走來了,她伸手指著說:“是你推了我,如果不是你從後面推我,我不會摔。”
被她指著的人是珍嫂子,對方厭惡地盯著她,手一伸,使足了力一巴掌摑下指著鼻子的手,啞著聲音罵:“滾,碰你我嫌髒手。”
隋靈被打得不輕,手指折了一下,疼得她飆淚,一下子情緒上頭,撲上去就幹架。
隋玉來不及拉,眼睜睜看著她被四五個人按在泥窩裡又打又掐,隋文安跟隋慧來阻攔,也被照頭呼了幾巴掌。
“幹什麼的?”走在後面的押送官趕來,也不管誰是誰,幾鞭子抽下去,陰著臉罵:“找死?狗東西活膩了,給你們幾個好臉了。”
“都給我加快速度,老子看你們是不累,還有心思打架,快走。”另有押送官揮鞭子抽人,像趕羊一樣,誰慢了就捱打。
隋玉被隋虎攘去外圍,其他人怕捱打,巴不得給他們騰地方。
“離那蠢東西遠點,記吃不記打。”他不耐煩地說。
隋玉“噢”了一聲,專心低頭趕路。
下了山坡就是河川,雪水加上雨水,河裡水流湍急,偶爾也有冰坨雪塊兒浮浮沉沉飄在水面。
順著河流往上,山道變窄,千人隊伍拉長,隋玉三人離隋文安他們越發遠。
行至半夜抵達驛站,熱粥下肚,隋玉撐不住了,她倒頭就睡。睡醒了身上的泥也幹了,她再一點點搓掉,頭上的泥就使喚隋良給她搓。
“你怎麼不幫我?”隋靈對昨天的事耿耿於懷。
“想幫來著,被推開了。”隋玉好聲好氣的。
隋靈滿意了,下一瞬,她委屈道:“我還以為你也要罵我,昨天我大哥跟我姐罵了我一路。”
隋玉扯出一個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