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嘉楠很少管她,他這個做哥哥的,對她這個妹妹從來就沒怎麼放在心上。而今他忽然有意束縛她,謝沐不怒反喜。謝嘉楠對她有情緒上的失控,這算不算是他們兄妹間一直停滯的關係即將走向融洽的第一步?
謝嘉楠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頭,失笑地說:“當然不可以。如果你也病倒了,那誰來照顧……母親……”他原本明亮的眼眸因為最後兩個字而變得慘淡。
“不是還有你嘛……”謝沐條件反射地迸出這句話,隨即她和謝嘉楠一同陷入沉默。
她真是容易的得意忘形,雖然不知道母親和哥哥之間有什麼化解不了的恩怨,但自她記事起,她就能很敏感地覺察到母親並不喜歡哥哥,當然哥哥也是不喜歡母親的,甚至他們之間的感情是不能簡單地用喜歡與否來形容的,她一度覺得他們相對對立相互排斥相互怨恨。好在這兩個人都能維持表面的和平,沒有誇張到像演電視劇那樣需要揮刀耍槍,就是長達十幾年的冷暴力在輪番上演。
其實近幾年來,母親也時常在耳邊叨唸著哥哥的名字,言辭裡多是埋怨自己往日裡待他的種種不好。
人越大,越接近死亡邊緣,就越希望在時日不多的日子裡,和解與自己矛盾有怨的人,相助與自己同病相憐的人,珍惜與自己相知相伴的人。再粗糙再堅實的心,也會在剩餘的時光裡,慢慢變得柔軟溫暖起來。
謝沐無意識脫口的一句話,讓氣氛眨眼就降到冰點。
謝嘉楠站了起來,走到門口,不帶感情地說:“我去看看蘇姨回來了沒有,你先到病房看看母親吧。”
謝沐還沒來得及說點安慰的話,謝嘉楠就關上門,走了出去。
謝沐嘆了口氣,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了,她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這對同樣倔強頑固的母子倆能夠化干戈為玉帛。
謝嘉楠走出醫院,剛好碰上拎著袋子回來的蘇媽媽。
“我來吧。”謝嘉楠伸出手,等著蘇媽媽把塑膠袋轉交到他上手。
蘇媽媽卻出人意料地瞥了他一眼,非但沒交給他,態度也瞬間變得冷淡。“不用了。”
謝嘉楠的手僵滯地收回。
四周即刻塌陷進一種異樣的安靜中。
蘇媽媽在這時上上下下地打量著謝嘉楠,她的目光裡,少了一份憐愛,多一份敵意。
“蘇姨?”謝嘉楠有點心慌,蘇媽媽很少用這樣探視的眼光看他,這是不是意味著,她發現了什麼?
蘇媽媽收回刺探的目光,嘴角帶著笑意,口氣溫和地說:“嘉楠啊,能陪我到那邊坐坐嗎?”
謝嘉楠點了點頭,攙扶著蘇媽媽到大樹下的長椅上。
麥城的夜景是彩燈璀璨的天下,夜空中交織著五顏六色的光華,照亮了整個城市的上空。這座近年來迅速發展竄至一線城市的海濱小城,即使到了深夜,也是一派繁華的景象。
“麥城的發展,真是出乎意料啊。眼看著它從一個小城鎮變成大城市,當年誰能想到呢?”蘇媽媽看著醫院欄杆外那一排排閃爍的霓虹燈,很是感慨。
提及麥城的過去,謝嘉楠便極為冷淡地回應一句:“嗯。”
蘇媽媽似乎對他冷淡的反應司空見慣,她的表情愈發柔和,連語氣也是軟軟的。“嘉楠啊,說起來,這麼多家孩子裡,小時候就屬你最沉默寡言。”
謝嘉楠微微一笑,並不說話。
可他的笑容畢竟是僵硬不自然的。
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他始終無法撤去,對這座城市最深的恨意。
之所以他高考會填報T大,就是為了遠離麥城。
他畢業出來工作,明明可以呆在麥城從事父親安排的工作,他偏偏不屑,決意要自己創出一番事業。除了為了圓他心底的夢想,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