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嘖”完立刻拉下眼皮,他是個正統又正經的人,但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雖老矣,早過了花季歲月,但還是情不自禁地“嘖”了一下。除了“嘖”,老胡還說了一句話:“把稿子放那兒吧。”然後自己看稿去了,多一句話都不想再說。老胡心想,這樣的青年他見多了,沒什麼才,花瓶一個,寫不出什麼貓三狗四的。他常發感慨:“老天爺就是公平的,給你美貌,就不給你才華,給你才華,就不給你美貌。看看那些寫出石破天驚作品的女人吧,都是一群醜八怪;看看那些妖姬豔后吧,都是行屍走肉……”
薛傾城無可奈何,走了。第三天上午,辦公室的小白突然告訴她,說編輯部的老胡讓她有空去一下。薛傾城去了,她已經想到,老胡找她真的是為了她的稿子的事。這一次老胡幾乎是眉開眼笑地跟她說話,薛傾城一進門,老胡就主動站起來,讓她坐下。老胡誇她的詩有空靈含蓄清秀之美,立意高古而具現代感,並誇她人才難得。老胡最後作指導,讓她今後往格律上努力,那樣會更有前途。薛傾城說她不懂,只知道有格律這麼回事,但不知道格律到底是什麼樣式。
老胡慢慢站起來,從身後的書櫥裡翻出一本厚厚的書,是北京大學教授王力先生所著的《漢語詩律學》,書都已經發黃,右下角還有幾頁捲起。老胡說,這本書跟了他四十多年,現在的年輕人沒人願意看,扔了可惜,就送給她了,不懂的地方可以來問他。他想她一定會很快入門,並在這方面會有所建樹的。
薛傾城受到了鼓舞,沒用上一週時間,就把那本書從頭至尾地讀了一遍。薛傾城獲益匪淺,基本上懂得了格律詩的知識,但仍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更談不上如何運用與駕馭。她向老胡請教“救”、“三平腳”、“三仄腳”以及“一三五不論,二四六不動”、“對仗”等關鍵性問題。關於韻律上的事,她說平水韻、入聲字等她目前接受起來很吃力。老胡告訴她,2005年中華詩詞學會已頒佈中華新韻,共十四韻,她可先從新韻入門,再反過來了解掌握平水韻等。現在詩詞界實行兩條腿走路,使用哪一種韻都可以,但同一首詩中不能新舊韻混用。關於平平仄仄的事,她可以死記硬背,也可以掌握規律,邊寫作邊實踐邊記,時間久了就記住了。
很快,薛傾城就入門上道,老胡鼓勵她,並親自把她的五首詩改過來,變成了七絕和七律等,然後在《采薇》上發表,並赫然地標註上了七律、七絕的字樣。整個文體局和那些文學愛好者都十分驚訝,咂舌,他們說漆梁縣文壇上又升起了一顆新星。
果然不出大家所料,老胡不久就離開了工作崗位,並向文聯建議,把編輯《采薇》雜誌的工作交給了薛傾城,同時兼做導遊工作。因此,薛傾城走遍了漆梁縣的山山水水,寫出了許多膾炙人口的詩詞、散文等作品。她經常在縣城或鄉村給文友們講創作體會,講詩詞知識,把她編輯的《采薇》雜誌發給大家。當然,她的最愛還是佛耳峪,不僅僅是因為那裡有古老的村落、長城、青龍河、白玉庵……而且那裡她還有一群生龍活虎的青年朋友,她與他們彷彿就是一生一世的不解之緣。因此,薛傾城接到陸崢嶸那樣的帖子,她能不高興嗎?能不來祝賀一把嗎?
陸崢嶸呼喊著另幾位詩友的仙號,並熱情地跟段莊主等一一握手錶示歡迎:“窮鄉僻壤,茅屋草舍,有失遠迎,還望各位詩翁吟長多多見諒,多多見諒。”
李花公子段莊主說:“亮馬有雄鷹,長城多艾草(宋清宇筆名)。只要有酒喝,我自不能少。”
蘆荻公主天心百合說:“段莊主瀟灑倜儻,我自當仁不讓。邊城小子榮升,我要縱情歌唱。”
獨舞尊者李心田回頭看看他們,呲開牙齒,從唇縫中吹出幾縷風來,伸長脖子,欲說點什麼,可是,他臉憋得像個要下蛋的母雞那麼紅,什麼也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