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一族與楊廣合而為一的皇親國戚之尊榮切近。
建東都、築長城、起運河、落行宮,轍即發壯丁以數十萬、百萬計,金銀錢帛未能勝數。一應營造下,漸是白骨森然成川,血淚泣聚為渠,繁華如虹下破滅陰影如骨附蛆,全權負責其事的宇文愷則沉迷玩轉各色土木中唯願永無休止。
與他日益切近,不曾光現於天下,卻被魔族寄厚望於取我而代之的,是裴矩,冰藍血液吏部侍郎裴矩。
身處張掖,西域諸胡的交市處,裴矩深明他在漸厭了繁華營造後始嗜於遠略,故盡施一切手段,向諸商胡誘訪各國山川風風俗,王及庶人儀形服飾,撰出了《西域圖記》三卷,合四十四國,入朝奏之。
更又別造地圖,窮其要害,從西傾以去,縱橫所亙,將二萬里,發自敦煌,至於西海,凡為三道,北道從伊吾,中道從高昌,南道從鄯善,總湊敦煌。
且雲:“以國家威德,將士驍雄,泛濛汜而越崑崙,易如反掌。但突厥、吐渾分領羌、胡之國,為其壅遏,故朝貢不通。今並因商人密送誠款,引領翹首,願為臣妾。若服而撫之,務存安輯,皇華遣使,弗動兵車,諸蕃既從,渾、厥可滅,混壹戎、夏,其在茲乎!”
他對此大感興致,並終於大是的慨然慕起秦皇、漢武之功,要通西域要四夷經略。
開始時候,是以斐矩為黃門侍郎,復使至張掖,引致諸胡,啗之以利,勸令入朝,一番疲於送迎、糜費萬萬計後,以利為先的諸胡未見的如何,百物豐實的大隋天下卻終於開始疲弊了。
這樣的效果自然是不錯,但又顯然還不夠,尤其,魔族要的天下大亂和裴矩最重要的取我而代之遠還未達。
於是,這年七月,裴矩說鐵勒,使擊吐谷渾,大破之。
再到吐谷渾可汗伏允東走,入西平境內,遣使請降求救於隋;隋帝便又遣安德王雄出澆河,許公宇文述出西平迎之。此一戰最終戰果:宇文述斬鐵勒三千餘級,獲其王公以下二百人,虜男女四千口而還。順便,收了伏允故地東西四千裡,南北二千里,置州、縣、鎮、戍,天下輕罪徙居之。
冬,十月,裴矩說動他,復以右翊衛將軍河東薛世雄為玉門道行軍大將,與突闕啟民可汗連兵擊伊吾,師出玉門。
這一回,已侍他為君為父為天的啟民卻終於開始疑惑動搖,不知所措。他找到我,漸已蒼老虛弱容顏裡,有最初猶為孩童時亦不曾有過的茫然無助。
“老師,天可汗究竟想的是什麼?他究竟要我們怎麼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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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啟民,我無法給你答案。
又或者,這答案其實連他無法給予的——當情勢走至今朝,一切早已拖離控制。無涯的墮落不能抗拒的命運,我、或者他,皆已在耗盡了心力了漸棄初的淪做天道的玩偶。
大哥,輕衣,你們,都還好嗎?你們,又都在做些什麼?
想你們,很想你們,愈來愈是瘋狂的想要見到你們,想要再與你們並肩,立於一處。
漫無止際的墮落我已漸漸承受不來,成全桃紅成就這個天下的最終已成我生命裡不能能擔負的夢靨。
我不怕我會崩潰在結局以前,卻又怎麼甘心不能再見你們最後一面?!
又或者,你們,都是那樣的知我入骨;你們,其實準備好了這場桃紅冰藍的最終結局了吧?那麼,請快一些再快一些的開始這結局吧。
——要知道,無論、怎麼樣的灰飛煙滅,只要我們能夠攜手並肩,我便足以微笑不停,直至永世。
龍淵 章十八 龍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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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把劍,上有七星如北斗,間著鱗紋似神龍。
那是一把劍,幽冷而深邃,它森冷無匹的殺意從無稍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