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鬼了似的看著他,看他如同我在失憶時那樣小心又呵護的樣子抱著我躺到塔內牆角的一個不知道哪裡來的木床上,他那個樣子哪裡還有之前凶神惡煞一樣的戾氣?
這這這,到底怎麼回事?
斯拓雅幾乎變了個人一樣,極其溫柔的把我放在床上躺好,然後用他那隻修長如玉竹的手撫摸我的臉龐,然後順勢摸向我的喉嚨,那裡,是他剛剛下手掐的地方,一定青紫一片,火辣辣的疼。
我下意識的往後縮,這個人暴戾時可怕,那麼溫柔時更可怕。
“別動,莫諾兒,別動,我不會再傷害你了,真的,不會了,來,要不要喝點水?”他把我的頭略略抬起,將一隻小小的羊皮囊湊近了給我灌水,清冷的水稍稍緩解了我的不適,他才又放我躺下。
我無言的望著他,因為無法發聲,我只有看著他,用眼神質問,和這個人待著簡直能把人逼瘋,他又發什麼神經了?
“睡會吧,你在發燒,莫諾兒,睡會兒會舒服些,雅哥哥守著你!”斯拓雅對於我的眼神置若罔聞,繼續他異常的溫柔。
我死瞪著他,簡直看他是怪物了。
斯拓雅美的妖魅的臉浮現出一抹從沒有過的溫柔,襯得他那張妖豔的臉無比淡雅起來,那滿眼的纏綿,竟有一種人世滄桑後的恬靜,我真是被掐昏頭了,才會有這樣的感覺。
“不睡麼?小丫頭,那聽聽雅哥哥說段故事可好?”斯拓雅無視我的驚奇,帶著一縷悵然,那長長的蝶翅長睫微微顫動,抬起頭,深邃的眼投向北座的真身像,絮絮叨叨起來。
那是一個小小的少年,被命運摧殘和歪曲的人生道路,是一個人被曲折的坎坷推向歧路的乖戾。
斯拓雅不知道,他對這個自己命運的敘述中,多少帶著一些留戀,我不知道他對什麼有留戀,但是他對塔塔的感情我終於明白了,那個殺陌鋣沒有完全剝離他的人性,多少還給他留了點作為人的東西。
這是斯拓雅唯一還值得稱道的地方。
他的敘述伴隨著天色暗淡而漸漸低沉,塔內陷入到一片黑暗裡,他從懷裡掏出火摺子,點著了供桌上的案燭,那一抹燭火,只將小小的塔內暈染了一點昏黃,如同斯拓雅的人生,黯淡昏沉。
一室的昏沉,伴隨著一時的沉默,我沉落在他的故事裡,他卻帶上了一抹深思,陷入無語。
“餓了麼?”聲音還是那麼的磨人,但是,我承認,他的故事打動了我,我沒有再和他對峙的意圖,只是默然點頭。
斯拓雅微微一笑,那一瞬間,我居然感到百花凋零的寥落,一世一生的寂寞,那一種無法言明的的悲傷把這個小小的斗室渲染的無比黯淡,可是,那笑裡卻透出一種無比的豁達,一笑傾城。
“可惜,我來的匆忙,沒帶吃的,我一會去給你找些吃的來,你睡會吧!”也不知道是否我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太多而感染,燒了很久所以我總是不經意間會睡去,在他那種溫柔的語調裡,我很快又陷入沉睡。
當我再次醒來,卻是被一陣肉香驚醒,睜開眼,我看到斯拓雅把一堆用祭盤盛著的湯架在壟起的小火堆上熬著,肉香味在小小的斗室裡飄散,立刻把我的口水引出了不少。
“醒了?”斯拓雅抬了頭,衝著我微微一笑,那麼長久以來,我第一次在這個人身上感受到一種所謂的平和,那是一種稱為罕見的平和,在火堆一明一滅的紅光裡,有一抹醉人的風采,前雖未有。
我有些不適應的點點頭,他站起來,託著盤子走過來,輕輕吹冷了湯汁,一手抱起我,要給我喂湯。
我掙扎著起身,示意要自己吃。
斯拓雅沒有反對,只是坐在一邊,用一種深邃的目光注視著我,那眼裡的一抹悠長和眷戀如同頭頂遙遠星空裡那一閃一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