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拾級而上,進了千佛寺高厚莊嚴的寺門,並未去上香,而是穿過菩提樹濃密的涼蔭,輾轉來到一個大池塘。
這個池塘被千佛寺的僧人稱為聖池,是兩三百年前,來自西方的一位高僧來取經交流時挖的,第一捧水亦是西土高僧寶瓶裡攜帶的採自某靈山的聖水。
聖池早成之後便種下了蓮花,當然也不是普通的蓮花,除了顏色是比較少見的純白色,連名字也特別,叫做什麼“芬陀利華、千葉白蓮”,反正外行人也不懂,只知道這池白蓮花是無比珍貴、聖潔、意義重大的就行了。
可在今天,從數年前就開始陸續衰敗的白蓮花,今日凋落了最後一朵花苞,滿池半枯黃蓮葉在一瞬間徹底枯萎。
這件事絕對是轟動的。
普通老百姓還好些,訊息比較落後,京師達官權貴卻第一時間得到訊息,連宮裡都派了大皇子過來,可見大週上下對千佛寺的重視程度。
杜婉趕到時,聖池邊已經站了不少人,僧人們站在最內層,口中頌著經文,氣氛頗為沉重肅穆。
奇豔齋的朱文朱二掌櫃的小廝在入口等著,看到杜婉便把她帶到朱文身邊。
杜婉低聲問:“朱掌櫃,救不了了?”
朱文示意她自己看池裡。花苞已經被取了上來,只剩下乾枯的殘莖,池水上懸浮著的皺巴巴的蓮葉。
就連池水,都渾濁起來。
杜婉輕嘆一聲:“可惜。”
“其實我們奇豔齋很早就得到訊息,也有不少大師級的花匠被召集過來,大家想了不少辦法,但都沒用。”朱文道。“我本來推薦了你。可惜,你資歷太淺……”
杜婉凝了眉,一臉惋惜自責:“我平日深在後宅。訊息閉塞,早知這件事,哪怕有千般阻攔,也該過來盡一份力才是。”
彷彿只要她來就能起死回生。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一人嗤笑一聲。
杜婉看去,是範喜兒。
這個一貫有些尖酸刻薄的小姑娘道:“姐姐。有人就是這樣,捧她三分,她尾巴就能翹到十分。有本事就早點來證明自己的能力,馬後炮誰不會放?”
一旁的範驕兒看了杜婉一眼:“喜兒。怎麼說話呢?”
範喜兒撅撅嘴,忽然看到什麼,眼睛一亮迎了上去。
杜婉順著望去。確實宋秉程來了。
兩人說了些什麼,宋秉程還笑了笑。
一面走過來。
“玥悅還沒從相府回來?杜妍欺負她怎麼辦?”
“不會的。妍妹妹是個好性子。”溫和清貴的聲音。
杜婉驀然有些失落,往那邊走了一步:“是啊,玥悅妹妹和七妹妹相處和洽,七妹妹還教她做很多事情,宋哥哥不必擔心。”
範喜兒不願聽到杜妍的名字:“哦,她還能教什麼?”
“熬藥、搗藥,玥悅說如今她每日都過得極充實,就是手心做得有些粗糙了,人也曬得多了,不過沒關係,幾日就養回來了。”
宋秉程微微蹙眉,看了看杜婉,溫和地施禮:“舍妹頑皮,叨擾府上了。”
杜婉連忙還禮:“早上還聽玥悅抱怨你沒去接她,她悶得連門都不願出了。”
她眼含關切,話語中透露出與宋玥悅的親近之意,也隱晦解釋了自己為什麼沒有帶她出門。
一句話就將彼此的關係拉近了,範喜兒沒有這樣的借力點,被拋在一旁,頓時埋怨地看著杜婉,明明是她先說上話的。範驕兒見宋秉程和杜婉交談了起來,眉目閃了閃,笑著走過去,俏皮又不失親近地說:“程哥哥,下場前大哥一直唸叨著你沒去給他鼓鼓勁,垂頭喪氣進的考場,還說他若發揮失常,可得怨你。”
宋秉程道:“範兄才情俱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