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自己剛才出來洞口原來是一個大水缸和雜草擋著。
品蘭吃力把水缸搬回去:“我特地叫她們這幾日別往這個缸裡打水。”
然後兩個女孩賊頭賊腦穿過一個院子,小心閃進內宅,品蘭熟門熟路溜進一個窄門,然後就是一片漆黑,品蘭蹲下,明蘭笨拙隨著品蘭狗爬幾步,然後趴進一個類似櫃子裡地方。
品蘭湊到明蘭耳邊,蚊鳴般聲音:“這裡是佛龕後面夾間,放心,這屋子很大。”
明蘭漸漸心慌起來,覺得今日自己著實唐突了,只伸手過去擰了把品蘭,她們趴著等了一會兒,忽聽見簾子掀動聲,然後是李氏屏退左右聲音,似乎婆媳兩坐離佛龕很遠。
接著李氏輕輕道:“老太太,您,您……叫兒媳來,莫非……?”
大老太太道:“我足足想了幾日,決心已定,叫淑蘭和離罷。”
明蘭猛一驚,黑暗中感覺品蘭呼吸也重了不少,只聽李氏輕輕涕道:“老太太,您再想想吧,淑蘭年紀還輕,這……下半輩子如何過呀!”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大老太太聲音乾澀無波:“我何嘗願意?我來回思量,足足想了幾個日夜,著實沒有法子,正是趁她還年輕,趕緊把事兒瞭解了,以後興許還有好日子過。”
李氏輕輕抽泣,大老太太道:“女人這一輩子無非依靠三個男人,父親,夫婿,兒子。那孫家母子德行你是瞧見了,這樣婆婆,這樣男人,叫淑蘭如何熬過一輩子?若是她有個子嗣也罷了,靠著兒子總也能熬出頭,可如今她連個傍身都沒有,待你我和她爹閉了眼,她哥哥嫂子總是隔了一層,你說她以後日子可如何過?!”
李氏忍不住,哭出聲來:“我可憐淑兒,都是我害了她,當初豬油蒙了心,瞧上了那個姓孫殺才!想著他家貧,瞧在我們厚待他們母子份上,定會善待淑兒,誰知,誰知……竟是個豬狗不如!”
大老太太嘆氣道:“我本也不忍,原想等等看那小畜生如何作為?你也看見了,淑丫頭回孃家這許多日子了,他竟連看都不來看一眼!我算是灰心了,如今他媳婦長輩俱健在,他就敢如此糟踐淑丫頭,以後若真謀得了個一官半職,那還了得!罷罷罷,你也把心眼放明白些,別指望他了。”
品蘭緊緊抓住明蘭腕子,明蘭吃痛,她很理解品蘭心情,但毫不客氣也擰回去。
李氏哀慼道:“我並非捨不得那小畜生,只怕壞了家裡名聲,若是撕破臉,他家不肯好好善了,執意要休妻怎辦?”
大老太太冷笑幾聲,沉聲道:“姓孫被人捧了這幾年,早忘了天高地厚,他以為別人捧他是瞧在他面上,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不過是七分錢財三分起鬨罷了,如今以我們家還怕了他不成?要私了,我們有人手,要公了,我們有錢財,便是要打官司,難道我們家官場上沒人?!他若是肯好聚好散與淑蘭和離,便留下一半嫁妝與他家,否則,哼哼,他們孫家原來是什麼樣子,便還讓他們什麼樣子!”
李氏聽了,沉默了會兒,似乎還在猶豫,大老太太又道:“本想著不論哪個小生下一男半女,淑丫頭過到自己名下也罷了,可是那賤人你也是見過,妖妖嬈嬈,口舌伶俐,慣會諂媚有心計,你看著是個省事?日後她生了兒子,淑兒還不被她連皮帶骨吞了!”
李氏不語了,但泣聲漸止,明蘭覺得她是動搖了,大老太太長長嘆了一口氣,慘然道:“兒媳婦呀,你是沒經過我那會兒,全家上下都叫那賤人把持了,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我那大姐兒,不過一場風寒,一劑藥便能救了命,卻生生被磨死了!我這才狠下心,帶著你男人和紜丫頭躲到鄉下去,幸你二嬸子幫把手,攔著不讓你公公寫休書。我們母子三人在鄉下什麼苦都吃了,好容易才熬出頭……”
說著似乎哽咽了,明蘭一陣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