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潘姨上前用力攬著我,“黎黎,你冷靜點,奶奶突發性腦出血,真的走了……”
我大聲對潘姨喊道:“不會的!不可能,我離開的時候她還好好的……”
夏思源突然憤怒地將我推開,“方黎黎,那你還為什麼要離開?”夏思源眼神中蓄積著憤怒,透心涼的冷漠更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一種恐懼從內心開始蔓延,我又一次上前抓著夏思源的手臂,喃喃地說:“奶奶她……她怎麼會……”
夏思源再一次將我推開,我踉蹌了幾步被葉欽扶住。夏思源漠然轉過身走了進去,潘姨上前抓著我的手,“黎黎……”
我望著夏思源的背影,再想到奶奶在我離去前的眼神,淚水在一剎那間開始洶湧,原來這世上還有一種痛,痛得生不如死,卻又讓你不知道痛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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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接受了奶奶離開我的事實,自責幾乎將自己折磨至死。我不該離開,而是應該片刻不離地守在奶奶身邊。
夏思源從那天之後再也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甚至連眼神都未曾在我身上停留過。從奶奶離開的那一刻,我在他眼中儼然變成了一個陌生人,甚至仇人。
我不怪夏思源,我比夏思源還要恨我自己。就是因為我,奶奶在彌留之際身邊沒有一個親人,也沒有留下任何一句話,甚至是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孤獨地離開。若不是我,她可以握住每一個人的手說出自己想說的話,統統都沒有了,她就這麼一個人走了,永永遠遠地離開了,離開了我,離開了夏思源,離開了大家。
每每醒來,我都希望這是一場惡夢,當意識到這是事實之後,我拼命抓著自己的頭髮,在心底狠狠地咒罵自己為什麼在那個下午要留奶奶一個人在家裡?可是老天沒有給任何人重來的機會,我再也看到不她了。
從奶奶的離開到葬禮結束,夏思源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他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更沒有落過一滴淚。葬禮結束的時候,他認真地給每一個親友行跪禮,冷靜得像一部沒有思維的機器。
當所有人離去,我望見他對著奶奶的遺像入神,我的心頓時抽痛在一起。
我跪在他身旁,望著遺像上露著和藹笑容的奶奶,淚隨著臉頰開始流淌。
“夏思源,我真的錯了……”我低著頭用乞求的語氣,可夏思源依舊望著奶奶的相片,甚至連眼神都沒有給我。我想去握他的手,他卻突然站起身離開了。
第二天,我們一行人護送奶奶的骨灰回鄉下與爺爺合葬。
下葬那天下著小雨,天氣陰冷,上山的路很溼滑。潘姨數次差點滑倒,夏叔叔便上前去攙扶住了潘姨,夏思源表情木然的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沒有回頭,更沒有說話,彷彿周遭的一切都與他沒有了干係。
雨漸漸停了,天空青藍青藍。
很少表露情緒的夏叔叔,也忍不住有淚水滑落。潘姨更是哭得眼睛腫得像變得一個人。
每人磕了頭之後,跟著表叔下山,最後只剩下夏思源倔強地跪在奶奶墳前不願離去。我跟潘姨說了幾句,便留下來陪在夏思源身邊,眾人正要離去,卻發現虎子不知道幾時自己跟了上來,身上更是一片一片髒泥巴,顯然路上沒少摔倒。
我們都愣住了神,虎子卻徑直走到夏思源身旁蹲了下來,不停地用頭蹭在夏思源身上,夏思源抬手撫摸在虎子髒髒的身體上。就在這時,虎子突然像狼一般仰頭對著天空嚎了一聲,接著便像是嗚咽一般低低地叫,深濃的悲傷直穿越了雲層,散播在每個人的心中。
所有人都忍不住又掉下了眼淚,夏思源的眼角也溼潤了一片,這是奶奶去世之後我第一次看見夏思源的淚水。
‘對不起,對不起,夏思源,真的對不起……’我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