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
此刻,情不自禁的,他又再喚出了這兩個字,停了片刻,語氣蒼涼,“慕桓,我只希望你能幸福。”
“今天一早已經向盛家遞過龍風帖,父親的意思是要譭棄這樁婚約嗎?”紀桓淡淡問。
紀柏僑被他這一句堵得語塞,半晌才嘆息著開口,“那天小笙過來,我原希望你們能說清楚,可是還是改變不了你的決定……也罷也罷,如你所言,所謂情愛都不過是過眼雲煙,男人在年輕時候的選擇與成長之後相比,往往是不 一樣的。等你年紀大了,你會慢慢發覺,一個女人的性情美好,那比什麼都重要,至少在這一點上,我相信亦箏會照顧好你的。”
他將手中的紫泥茶杯放在紀桓的書桌上,“這杯參茶你喝了吧,還溫著。”
紀桓抬眼,看見父親發心的銀絲和正欲離開的聲音,他閉了閉眼,開口,“爸,對不起,我今天晚上太過分了。”
“傻話,原是我對不起你和你媽媽。”
紀柏僑咳了一聲,打斷了兒子, “不說了不說了,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一直以你為驕傲,你管理錢莊、興辦銀行,見識和手段都讓我自豪,也不得不服老了。”
紀桓低頭看著書桌上的紫泥杯子,沒有說話。
紀柏僑停了停,微微嘆息,“我這些年,是真正感到力不從心,不僅是思想觀念跟不上時代的步伐了,就連這身體 ,也是外強中乾,你別看從外面瞧著還挺硬朗的,其實我自己知道,不過是熬日子罷了。”
他看兒子目光一痛,連忙制止他道:“今天你就別說話,聽爸爸說說吧,這些話,過了今晚,我也就不說了。”
紀桓從很小開始,一直不明白自己之於父親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即便回到紀家大院,即便到了現在,他也不明白父親對他的真實感情,他對他很嚴格,鮮有溫情親密的動作,他不惜一切督促著他的成長,卻除了生意以外,從未 對他說過任何交心的話話。
然而,就在這一個晚上,他突然明白了他的父親其實是這個世界上最孤獨的人,他不擅於表達自己的感情,他的太太不懂得他,他的兒子也不能體諒他。
這或許,是絕大多數父親共有的悲衷。
這一晚上,紀柏僑對著兒子說了很多很多,關於他的母親,關於他的愧疚,關於他的自豪和他的期望。
待到他離開書房的時候,天色已經大亮。
紀桓看著父親的背影,耳邊彷彿還響著他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一點一點的死去,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幸好,我還有你。慕桓,答應爸爸, 讓紀家的產業在你手裡面發揚光大,我相信,你必定能做得到……你從來都不會讓我失望,你是爸爸這輩子最大的 驕傲!”
他緩緩抬起書親上的紫泥茶杯,將其中已經漸冷的參茶,一飲而盡。
甫進書房的白爺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這一幕,臉色微變,快步奔過去劈手奪下他手中的杯子,見到裡面已是空空蕩蕩 ,氣得一抬手就要扇他耳光,卻又猛然意識到不能在他臉上留下痕跡,轉而重重的抬腳朝他小腹踹了過去。
紀桓毫不理會小腹間的疼痛,他只是慢慢站直身子,冷淡而笑,“不過一杯參茶,至於那麼緊張?”
白爺重重放下茶杯,抬手比劃——“你別忘了你答應過你母親什麼!”
“我自然沒忘,用不著你來提醒。”將自己驟然生起的一陣冷怒強自壓下,紀桓平復了下自己的情緒,方再開口, “十點,到盛家門口跟著成亦笙,無論她去哪兒,確保她的安全。”
白爺不可思議的看著他一一“你居然叫我保護成亦笙?”
他冷淡看他,“同她見面的人是薄聿錚。”
白爺面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