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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人通通走了,阿秀闔上門,走到那冒著熱氣的澡盆子前,靜靜站了會。她暗忖:“就洗一回吧,別辜負那呆子的好意。”阿秀這具身子,是千年檀木幻化而成,百毒不侵,萬古不朽,唯一的缺陷,就是有點怕水浸泡,但偶爾為之,問題應該不大。
她散開發髻,褪下衣衫,將自己包裹進熱水之中。熱氣渺渺,熱水灼灼,她倚在身後的桶沿上,輕輕嘆了一聲,緩緩闔上眼。
她正欲徹底放鬆下來時,赫然一股極為霸道和凶煞的戾氣,闖入了客棧,慢慢縈繞徘徊,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鬼界有鬼道,來此一招,便是提醒那些比他弱的鬼,警告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阿秀知道來者戾氣比自己重,而且重的多,怨,恨,兇,煞,交織在一起,能夠讓人不寒而慄。阿秀是千年厲鬼,那這個闖入者,只怕三千年都不止!
她忽然想到了今日遇見的那個白色身影。只那短暫的對視,阿秀便清楚,自己輸了。那個白色身影修為極深,若不是她的戾氣存心試探,自己竟對那身影仍毫無知覺!
而那白色身影的戾氣,與現在來的這個,一模一樣。
阿秀不敢大意,她隨意擦了擦身子,穿好衣裳,抄起油傘,奪門而出。走廊上空無一人,四下打量,並沒有看到晌午那個影子,她只好沿著樓梯而下。
剛才還縈繞四散的煞氣,此刻已經漸漸聚攏在了客棧裡的某處地方。阿秀心知那鬼定然現了形,刻意收斂了氣息,以至於她探不出方向。阿秀只好握緊青布油傘,緩緩催動內力。傘柄上流動著的青光漸盛,似乎與主人心意相和。
少頃,那傘好像活了過來,突然掙脫開阿秀的手掌鉗制,它輕輕一彈,傘尖指向某處,引著主人前去。阿秀不再耽擱,忙順著指引,追了過去。
七拐八繞之後,停在一間房門前。阿秀一愣,頓住了步子。這裡是顧懷豐的房間,她先前親眼看著他進去的。可那比她更強的厲鬼,也在裡頭。厲鬼在此出現,只會做一件事,就是要吸盡人的精血和元神。自己現在空有人形,根本沒法上天入地,怎麼和那厲鬼鬥?但要阿秀眼睜睜看著顧懷豐慘死,她又做不到。
不待多想,她還是一腳踹開了門。砰的一聲,阿秀徑直闖了進去。屋裡很空,不過一張通鋪,幾個桌椅板凳,很是簡陋,王二也不在。而那屏風後頭,熱氣騰騰之間,夾雜著幾縷墨青泛紅的鬼氣,這是要殺人的先兆。
阿秀不敢耽擱,提氣便掠了過去。屏風後頭殺出個鬼影來,果然是中午遇見的那個!她看著阿秀,惱羞成怒,道:“你既也是厲鬼,為何要壞我好事?”
阿秀往屏風看去,見顧懷豐暈在木桶之中,也不知到底如何了。她心下焦急,忍不住喝道:“我不管你其他,但此人就是不行!”
那鬼掩面媚笑,眼波流轉之間,瞥向昏迷的顧懷豐,疑道:“怎麼,此人是你情郎?”聲音格外嬌糯,若是被個凡人聽去了,只怕經受不住媚意。
“你管他是不是我情郎,總而言之,就是不許你傷他。”阿秀回道。
她一愣之下,笑道:“你是鬼,他是人,怎麼能在一起?”她將阿秀來回打量了遍,接著道:“我看你不過千年修為,如今雖有了這具檀木人形,但也不是個長久之計。倒不如將他……”她玉手遙遙一指,正好指著顧懷豐,道:“將他給我吧,也好助我修為。”
阿秀怒意叢生,她執傘上前。但那身影並不接招,偏偏往後退。到了牆根處,她倏爾散去身形,只剩泛紅似血的戾氣縈繞在阿秀周邊。她以內力傳聲:“小丫頭,記著我枚煙姐姐。好生看著你的情郎,若是他落了單,我可還是要來的,反正你打不過我。”
枚煙的戾氣太凶煞,此刻緊緊圍住阿秀,逼得她體內的煞氣一併翻騰起來。阿秀心中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