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時還是長跑選手,跑過十幾公里呢。而且,由於父親喜愛登山,我從小每到星期天就往山上爬。記得不,我家後面就是山吧?所以,腿腳就自然而然變得結實了。”
“真看不出來。”我說。
“倒也是。別人也都說我長得太嬌嫩了。不過,人可是不能貌相喲!”說罷,補充似的微微一笑。
“這麼說你別見怪,我可是累得夠嗆。”
“對不起,讓你陪了一整天。”
“不過,能和你說話,挺高興的。以前好像兩人一次都沒單獨說過話。”說罷,我便回想說過什麼沒有,但根本想不出來。
她下意識地反覆擺弄著桌面上的菸灰缸。
“噯,要是可以的話——我是說要是不影響你的話——我們再見面好麼?當然,我知道按理我不該說這樣的話。”
“按理?”我吃了一驚,“按理是怎麼回事?”
她臉紅了。大概我太吃驚的緣故。
“很難說明白。”直子辯解似的說。她把運動衫兩個袖口拉到臂肘上邊,旋即又褪回原來位置。電燈光把她細細的汗毛染成美麗的金黃色。“我沒想說按理,本來想用別的說法來著。”
直子把臂肘拄在桌面,久久看著牆上的掛曆,似乎想要從中找出合適的字眼,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她嘆口氣,閉上眼睛,摸了下發卡。
“沒關係。”我說,“你要說的好象能明白。我也不知道怎麼說才合適。”
“表達不好。”直子說,“這些日子總是這樣。一想表達什麼,想出的只是對不上號的字眼。有時對不上號,還有時完全相反。可要改嘴的時候,頭腦又混亂得找不出詞來,甚至自己最初想說什麼都糊塗了。好像身體被分成兩個,相互做追逐遊戲似的。而且中間有根很粗很粗的大柱子,圍著它左一圈右一圈追個沒完。而恰如其分的字眼總是由另一個我所擁有,這個我絕對追趕不上。”直子仰臉盯著我的眼睛,“這個你明白?”
“或多或少,誰都會有那種感覺。”我說,“誰都想表現自己,而又不能表現得確切,以至焦躁不安。”
我這麼一說,直子顯得有些失望。
“可我和這個也不同的。”直子說,但再沒解釋什麼。
“見面是一點也不礙事,”我說,“反正星期天我都顯得百無聊賴,再說走走對身體也好。”
我們乘上手山線,直子在新宿轉乘中央線。她在國分寺租了間小公寓。
“哦,我說話方式同以前不一樣了?”臨分手時直子問我。
“好像稍微有點不同。”我說,“不過哪點不同,我又說不清楚。老實說,記得那時候見面倒是不少,卻沒怎麼說過話。”
“是啊。”她也承認,“這個星期六可以打電話給你?”
“可以,當然可以。我等著。”我說。
第一次同直子見面,是高中二年級的春天。她也是二年級,就讀於教會背景的正統女校。正通倒是正統,但如果對學習太熱心了,便會被人指脊樑骨說成“不本分”。我有一個叫木月的要好朋友(與其說要好,不如說是我絕無僅有的唯一朋友),直子是他的戀人。木月和她幾乎是從一降生就開始的青梅竹馬之交,兩家相距不到兩百米。
正像其他青梅竹馬之交一樣,他們的關係非常開放,單獨相處的願望似乎也不那麼強烈。兩人時常相互去對方家裡,同對方家人一起吃晚飯、打麻將。還有好幾次拉我赴四人約會。直子領過一個同班女生,四人一同去動物園,去游泳池,去看電影。但坦率地說,直子領來的女生儘管可愛,但對我太高雅了。作為我,合得來的還是公立高中那些雖然多少有些粗俗之感卻可以無拘無束地交談的女孩子。直子領來的女孩子那招人喜愛的頭腦中到底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