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明白,我明白!就是那些個長老拉不下老臉,承認當年的過失嘛!」雙鯉恍然大悟。
正常情況下沒人會去翻舊帳,即便鬼魂作祟傳出已有月餘,但云深臺那邊依舊毫無動作,畢竟傳聞只是傳聞,除非破除鬼神之說,證實確為有心人借公羊遲搬弄是非,劍谷上下才會有被打臉的緊張感。
既有眉目,幾人先做初步分工,眼下唯一要做的便是靜待公羊月歸來,再結合手頭所有線索,設局圍捕,只等真相大白。
魏展眉和雙鯉一樣,會來事,擼起袖子那是興奮勁兒上頭,拍著胸脯保證:「人,你們大可不必擔心,我老魏別的本事沒有,在綿竹還是能掙個面子,緝拿兇手,對質澄清之時,不論是綿竹府衙,還是平頭百姓,保證該來的一個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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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羊月追蹤至西城外,按當夜方婧來時方向,晁晨的說法,以及山坳的位置,最後鎖定幾處細細排查,果然,在河灘後的林子裡發現了打鬥痕跡。
劍器拉出的斑駁劃痕有新有舊,上下兩層交疊印在白蠟木上,這種樹木是做長棍的良材,密實耐腐,尤其十分堅固,尋常招式所攜之力,遇之則會大打折扣,然而,根據豁口和樹皮掉落的程度來看,卻比想像要重許多。
假使一個人尋常武鬥出七分力,現下的情況,要留下七分的劍口,則需□□分的力,由此說明,季慈和周碧海撞上的人功夫在其之上,因而他們不得不全力以搏,而劍口樹木不多,想來打鬥不長,幾乎呈碾壓之勢。
至於兩層交疊,只能說明,方婧離開夏侯真墓之後,又反過來尋找他二人,落入埋伏,在此激鬥。
公羊月碾碎手中的樹皮,輕輕一吹,抬頭往樹冠上望,隨即提足一掠,點梢而去。前幾次鬼劍殺人,屍體都是被冰劍釘死在高處,然而沿著樹幹一路往上,卻沒有丁點痕跡,如此看來,季、週二人並非是倒黴撞破鬼劍殺人,而是人根本就衝著他們去。
既然沒有屍體,也許三人還活著。
「滅口便是,留著性命又何用?」公羊月落地,實在想不通,是鬼劍殺人乃情非得已,被谷中弟子撞破後良知未泯,不肯痛下殺手?還是留有後招,要以三人大做文章?亦或者說方婧懷疑自己,因而故意設局,製造三人被擒的假象?
想到這兒,他右手不自覺按在劍柄上,調動五感,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然而清風拂面,未有一點殺意。
為什麼?
為什麼?
只聽長劍爭鳴出鞘,公羊月右手一握,閉目在林中舞動,黑暗之中,注意集中,精神專一,白蠟樹上的拆鬥痕跡紛紛呈現在腦海之中。季慈和周碧海只是記名弟子,學的功夫也最為基礎普遍,模仿起來,實在容易,因而,他先將兩人對敵時出招的順序復刻一遍,再以此反推對手的功法。
他那個掛名師父李舟陽曾經說過——
人可以偽裝,但劍偽裝不了,那是一個人的靈魂,也是劍客的眼睛。
佩劍可以復刻,招式可以模仿,甚至出招收招也能偽裝,但只要是人,總會有跡可循。對劍客來說,所謂「天下第一」,「重劍開山,輕劍如星」,「快劍捕風捉影」,「軟劍纏頭裹腰」,這一切稱號不過都是虛名,劍心氣魄才是識人標誌。
「嗯?裴塞?」
裴塞傳於三脈中「長鋏」一脈,隨身配有一柄三尺三的厚格重劍,素來是正容亢色,義不苟合,絕技號曰「雷霆」,與他那板正嚴苛的性子相和,劍意最是剽悍威烈——
「會是他麼?」
公羊月低頭盯著散於雜草叢中的木屑碎渣,這時,一道破空聲傳來,他目色一凜,反手背劍,將急速飛來的箭矢擋住,回身一劈,將其斷為兩截。暗處放箭的弓手不為刺殺,信送至,迅速抽身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