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意裝沒看到。許暮融遭受的精神打擊與日俱增,在走廊碰見江曦嬰,他都不似往常那樣打招呼。想來這一代的孩子都嬌貴得很,自尊心極強,尤其像許暮融這班平日特別自信的,斷斷不能忍受被人如此無視。許暮融開始變得奇怪,和別的班級打球賽,他都莫名其妙從控球后衛打成了大前鋒,一老人家還在這邊籃下爭球,那頭他已經在對方罰球線上等著,弄得程梁秋瞠目結舌,賽後勒著他的脖子問:“你吃‘久戰王’啦!跟我搶風頭。”
彼時許暮融精疲力竭,躺在地上望著室內球場的頂棚,說:“你吃過?”
程梁秋遞給他一瓶礦泉水,“我用得著嗎我!”
(奇)許暮融啐他一口,“處男一個,還敢說大話。”
(書)程梁秋嘿嘿笑,“怎麼著,你還比我好到哪裡去?”
(網)許暮融不作聲,對他來說,大人的世界是那樣神秘,好像僅僅只是喜歡上一個大人,自己就已經有了不屬於自己這個年齡的秘密。好像只是嚮往著江曦嬰,自己就已經比程梁秋、比文建都感受得更多、更重,也更難以自拔。
許暮融嘴裡開始喃喃自語:“有什麼了不起的,有什麼了不起的,老子不要了,就是倒貼我也不要了。”
程梁秋在一旁沒聽清楚,搖了搖他,發現他累得半昏半睡,程梁秋失笑,楸著他的耳朵說:“喂,下禮拜天文建生日,我說,到時可別喝多了發酒瘋,我要帶女朋友去的!”
期間過了六天,許暮融大約恢復正常,遇到自己班的老師都會如平常那樣問候,遇到江曦嬰時也不例外,木訥點個頭,就算表示了。江曦嬰也鬆口氣,只當他的春秋大夢已醒。
哪曉得,原來冤家和冤家都是因為天高地闊狹路相逢才會恁容易造孽來的!
一日,週末,天氣晴好,風甜日暖,久未出場的文建同學揣著老爸給他的大紅鈔邀了幾個朋友出來鬼混,名曰十七大壽。受邀而來的當然是青梅好友許暮融和程梁秋,還有他自個的心上人溫翎。也不知程梁秋是要向文建證明自己與溫翎並無不清不楚的事兒還是怎麼地,這回他破天荒帶了女朋友出場。要知道,此前他交的女孩用他的話說都是“女性朋友”,真真正正叫“女朋友”的,這還頭一遭。
五人坐在一家西餐廳裡,這餐廳有點怪,主打菜是意式的,裝修卻是日式的,中間一塊鮮區,圍圈靠牆的全是榻榻米。五個人坐在靠窗的一個大角落裡,倒不礙著誰,只不過那桌上驚悚萬分地擱著一個45寸超巧克力蛋糕。
許暮融冷不丁冒一句:“今天要來幾個人?”
文建悲嘆:“就我們幾個。”
程梁秋恨不得掐死文建:“那你還買這麼大的蛋糕?”
文建羞愧地說:“這我媽買的,非要我帶來。”
程梁秋嘆口氣:“你媽準是看咱不順眼!”
於是都笑了,輪番點了幾個套餐,方才開始閒扯淡。看得出來程梁秋對女朋友是很細心的,每和文建溫翎聊上兩句,總要回頭跟她解釋一下是在聊些什麼。
文建倒是很新奇,問程梁秋幾時定的乾坤。
程梁秋呵呵笑,“著急吧?想知道吧?就不告訴你!”
文建便拿桌子上的白開水潑他,他一躲,整一杯水全潑到許暮融身上,許暮融站起來一看,連褲檔上也有塊溼的。
程梁秋大樂,說他這是公共場合耍流氓呢。
溫翎倒不好意思看了,臉上通紅,連忙推著他說:“快去洗手間用烘乾機烘一下。”
誰都知道餐廳裡的烘乾機是用來烘手的,於是程梁秋在一旁猥瑣道:“把褲子脫下來烘,不然夠不著!”
許暮融下了榻榻米,回頭看著坐在桌邊的四個人,突然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想想,搞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