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近世的風塵,是歷史煙雲和人間悲喜退去後留下的堅硬,透著晦暗的生命歷程。
“也許古人知道,應該教育孩子什麼東西?”金小茗好想問問古人。
“善為至寶,一生用之不盡,心作良田,百世耕之有餘……”
墩臺還在那兒靜靜地矗立在戈壁荒野裡,什麼也沒有給金小茗說,“遠方不遠,遠方已遠,遠去的就讓它遠去吧,古人畢竟湮滅在歷史滄桑中。”金小茗自我安慰自己。
此時晚霞墜入祁連山,天空遮下黑幕,金小茗白天的人生舞臺劇暫時落下帷幕,她走下烽燧瞭望臺,向雙橋中學走去,準備回宿舍,在路上她喃喃自語說:“又在騙人,衝破底層的那張互損互害無形之網後,走入繁華的世界 他們的生活又不快樂,可在最底層何談善心?”
古人說得“善為至寶,一生用之不盡,心作良田,百世耕之有餘。”成為她無法解開的心結。
在睡夢中金小茗還縈繞著那個問題,應該教孩子什麼東西?
“教給他們成年後必須要做的事情——責任。”一個智者說。
金小茗在夢中,甜甜抿嘴一笑對智者說:“我也是這麼想的。”
“如果沒有智慧,知識又有何用?水分太多會使植物窒息,燈油太多會使油燈熄滅,同樣學習過度,給孩子塞進太多的東西,孩子頭腦的活動將受到壓制,孩子們就是鴨廠的一隻鴨子,填鴨式的給鴨子塞滿飼料,必將束縛孩子的身體,在沉重的負擔下屈膝彎腰,碰到重大事情毫無主見。”金小茗夢中那個智者侃侃而談。
“可事實並非如此,那些善於處理人際關係,都是一些學識淵博的人,那些上了大學,走出西河縣的女孩子,徹底改變了人生,溫暖她們曾經寒冷的家。”金小茗在辯駁智者,她既認為智者說得有一定道理,但也存在謬誤之處,她顯得驚訝,又陷入矛盾之中,但嘴角掛著不滿,臉上有一絲不屑。
“還是一個智者呢?隨便一件事就可推翻你的謬論,當初的我也是那樣過來的,頭懸樑,錐刺股,彼不教,自勤苦。我們農村孩子考上學得都是這樣過來的。”金小茗又反駁智者。
貧窮矇蔽了我們先輩的雙眼,貧窮的殘渣變成包漿保護了心臟,但裹住了我們的靈魂,西河縣變得世俗化,世俗對孩子成功判定的唯一標準,就是走出西河縣——考上名校,眼界束縛了我們的視野,我們對人生與世界的關切點並非是人與社會的,而是一個孩子無法逃出底層的囚籠,而此生也有限,外部世界生活多彩,所生的虛妄無力之感,我們判定的標準錯了”。
那位智者終於找到了切入點,說出了分數與素質的臨界密碼鑰匙。
“哦,是這樣的嗎?”金小茗微微一笑,西河有佳人,絕世而獨立,在一個人人尊崇分數的西河縣,能提出獨立的見解,無疑砸自己的飯碗。
“知識好比一把寶刀,給了窮苦潦倒的人毫無作用,他此時需要兩個饅頭,一碗小米粥,知識是一把寶刀,如果拿在一隻孱弱人的手裡,不懂得如何使用寶刀,它會傷害持刀人,所以還不如不拿寶刀。”智者這麼一說,金小茗醍醐灌頂。
“哦,原來是這樣?”金小茗感到自己知識的貧乏。
那位智者又說:“如果我們的思想,不能透過學習變得更有秩序和規矩,如果我們不能培養孩子,健全的人格判斷力,寧可讓學生回家耕地,起碼可以讓學生的身體變得更加壯碩,他們大學畢業,完全不能適應工作,你在他們身上見到的全部優勢,只是知識的堆砌,以後讓孩子變得更加自負和傲慢。”
“是嗎?有這回事嗎?”金小茗默默聽著,深知自己的淺薄無知,她又插了幾句話:“我們老師的辛苦付出,只有學生走出大山,才能得到認可,難道我們的心血白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