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能拿得出手的,除了家中歷代珍藏以外,就只有自己的字了,於是打算帶上貴重的禮物,還有那隻墨壺,親自去天機峰一趟。
等到發覺墨壺不見,遍尋不得時,才醒悟過來,莫不是孫兒拿了去玩?這麼一想,自然很快就和莊子西南的那個池塘,幾天前清水全部變成墨汁的異常,聯絡起來。江墨玄跑到池塘邊一看,放聲大哭,這個池塘裝的,全都是墨壺中才能倒出來的墨汁,孫兒看來是掉進池塘中了。這個池塘說深不深,說淺不淺,而且離江湳失蹤也已時隔數日,只怕是性命難保。
江墨玄一口鮮血噴出,當即暈倒在方管事的懷裡,方管事急忙延請大夫,救治老爺;同時派人潛入池塘中,搜尋江湳。但是墨汁太濃,什麼都看不見,方管事又想了個辦法,打算將池塘中的水全部抽乾,可是用盡辦法,池塘的水還是分毫不減。無奈之下,只能撒下漁網,一遍一遍地打撈,可是依舊徒勞無功。
江墨玄甦醒後,雙眸中已經沒了任何生氣,變成了一片死灰,每日借酒消愁,夜夜酩酊大醉,每次都在半醉半睡之間,呼喊著孫兒的名字“江湳!江湳!”
此後,墨玄莊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老莊主天天晚上都要囈語“江湳”數百遍,自此,太河源流傳著“囈江湳”的故事,聞者多為之心酸。這麼過了十二年,江墨玄已是七十多歲的年級,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一日,他酒醉後突然醒來,自知大限將至,一路掙扎著跑到了那個池塘邊,用身上的紫毫筆,寫下了三個字:囈江湳!然後在悲痛、傷心、失望中,倒地而亡。在江墨玄過世後的第二天,江湳奇蹟般地出現在了那個池塘旁邊,不過從五歲的孩子,變成了十七歲的少年。
說到此處,方管事已是泣不成聲。江墨玄雖然脾氣不怎麼好,但是稟性善良,對莊中的下人極好,就說是親如一家都不為過,所以他的鬱鬱而終,令整個墨玄莊都陷入到深深的傷痛之中。
大廳中的氣氛,變得沉重無比,審香妍不再是那種憤憤不平,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哀痛和憐憫。她仔細看了看江湳,才發現,不過才二十出頭的年級,眼角已經有了數條細微的皺紋,眼神中有一種化不開的憂愁。當下忍不住,輕輕了嘆了口氣:“那麼你呢?這十二年來,倒底都經歷了些什麼?”
江湳沉默了良久,才茫然地搖了搖頭:“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記得做了一個好長的夢,夢中去過哪裡,做過些什麼,一點印象都沒有了!”跟著淡淡地說道:“我唯一記得的,就是醒來前的一瞬間,看見了爺爺,他朝我欣慰地笑了笑,然後消失在黑暗之中。”哀莫大於心死,江湳的說完這句話後,頭往後一仰,兩行淚水無聲留下。
“府上的遭遇,令人扼腕,但是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莫非也是和那個墨壺有關?”聽完以後,高庸涵對昨夜的古怪,多少有了一些瞭解,這一句話,直接問到了要害處。
方管事看了看江湳,緩緩走到他身邊,手指輕輕在他後腦上點了幾下,江湳頭一偏,沉沉睡去,然後進來了兩個下人,把江湳扶到後堂休息。待下人都被支開,方管事突然朝高庸涵跪了下去,痛哭道:“高帥,求你救救我們,墨玄莊闔莊上下幾百口人命,就指望高帥慈悲了!”
高庸涵大驚,急忙扶起方管事,急道:“這是為何?”
“自少爺回來之後,我們便開始做噩夢,這幾年下來,噩夢開始的時間越來越早,持續時間也越來越長。自今年年初到現在,每天醒來,我們都會發現,有人就此失蹤,這樣下去,這裡的幾百口都會沒命的。”
審香妍插嘴問道:“你們為什麼不逃離此地?”
方管事臉上突然現出驚恐的神情,澀聲道:“我們當然想過,但是無論怎麼逃,第二天夜裡,都會躺在原來的房間裡。”
從大家逐漸被噩夢困擾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