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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疲累交加,發起了惡症。他照著醫方下了重藥,能否保命、幾時能醒,就只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我不顧阿錦的勸阻,每日守在他身邊。他若醒來,第一個見到的人會是我;他若醒不過來,送他最後一程的,也會是我。也許這不是他最想要的,可如今,他的選擇只剩我。他喜歡不喜歡,都只有我而已。

還有一件事,必須要做。

秦忠逃走之前對身邊人的耳語,我聽到了。他說:“回去稟報娘娘!”他是靳準的親信,跟著司馬熾出平陽之前,就已然受了“娘娘”滅口的命令。她煞費苦心引我同去,打算一箭雙鵰。如今不但計劃落空,反而暴露了自己,必定不肯善罷甘休。

我寫了一封密信,託嚴守尋個可靠的人,送至御史府。陳元達生性耿直迂腐,最容不得有違禮法的宮闈醜事,且與靳準不合已久,得了這制敵利器,一定會善加利用。

他傷成這樣,總要有人付些代價。上皇后娘娘,既然你不仁,就莫怪我不義了。

彷彿過年時在門前燃的竹仗,點上火,捂著耳朵跑出老遠,卻始終沒有聽到轟然一響。九月中,密信送出去已歷半月,沒有引起半點漣漪。皇城乃至整個平陽都沉浸在一片詭異的靜謐中,好似風雨將至時的陰雲密佈,令人透不過氣。我緊著心,不斷地囑咐阿錦當心館中飲食,囑咐嚴守嚴加門禁戒備。司馬熾的藥食,更是從頭至尾不假他人之手。可他不僅沒有醒來的跡象,病症反而日益加重。

九月二十二,時近霜降,草木荒落,露氣凝結成霜,而那日發生的事,正應了漫布天地間的蕭索之氣。

自晨起,藥食一律難進,臆症反覆,身子時而酷熱難當,時而冰涼刺骨。傷口脹裂,呈紅紫色,化膿血。大夫說,那是瀕死之相了。

阿錦泣不成聲,嚴守站在她身邊,低頭不語。

“夫人,是否問稟聖上,國公的後事按何儀制?”

“什麼?”

嚴守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飄飄渺渺。

“國公的後事……”

“什麼後事?國公前事未了,哪來的後事?”

“前事?夫人……”

“他說過,會盡其所能保護我。如今我正處危難之中,他怎會食言?”

“不會的。一定還有,還有辦法的!”

我想讓阿錦將燈火掌亮一些,這樣他若徘徊在幽冥之中也能循著光亮回來。話還沒出口,身子被一陣目眩淹沒,我撐著榻沿站定,背過冰涼的手貼著額頭,拼命讓自己清醒一些。現在不是暈倒的時候,一定,一定還有什麼法子!

“我去找御醫!”

灰朦朦的迷霧忽然開始向兩側匯攏,中間現出一縷明澄。

“御醫院匯聚天下醫法,一定可以救他!”

大夫一愣,沉思一瞬後道:“醫道博大,老夫難免有未盡之處。若是能請來御醫,興許真有什麼起死回生之法。”

“大夫,盡您之力為他續命,能續幾時?”

“至多,不過兩個時辰罷……”

片刻後,我駕著快馬在平陽中狂奔,自被棄時起,第一次嫌皇城太遠。途中遇上一撥巡夜士兵,我眼風一掃並未停留,扔下一塊“就醫”的木牌,遠遠將他們甩在身後。

在皇城門口下馬,我深吸一口氣。劉雲靜,為了他,你能做到何種程度?就算闖宮也在所不惜嗎?腦中話音未落,我已卯足力氣奔到了青漪門門前。有些時候,身體可以為你回答任何問題。

“什麼人!膽敢闖宮!”守門的禁軍凶神惡煞,祭出兵器攔住我的去路。

“我有急事!閃開!”

“可有辦事腰牌?沒有腰牌,任何人不得入宮!”

“是陛下!陛下找我有事!”我踮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