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怎麼了?”
所有要說的話都被堵在口中,我愣愣望著他,半響轉過腦袋看窗外。江上晚煙起,碧水凝寒。
他淡淡嘆了口氣,坐在我身邊輕輕擁住了我。
我側過身子,問他:“你和他……說定了嗎?”
“嗯。”
“今日連夜回金城?”
“好。”
而後艙內沉默,兩人對望半響,無話。
回到金城時已是十日後的午後,將近五月,氣溫越來越高。自泗水之畔縱馬回宮廷,柳蔭鬱郁,槐香陣陣,柘山古道上我與無顏駿馬相較,一路疾馳追風雖暢快淋漓,卻也累得我一身的汗。入宮時聽聞楚國有使前來,無顏去前朝辦事,我自回疏月殿,沐浴後,便讓爰姑找來秦不思問話。
殿外桑榆樹上偶爾傳來幾聲蟬鳴,不是盛夏,鳴叫清幽,倒也不覺得有多煩人。
秦不思來疏月殿時命人抱來一個錦盒,遞放在我面前的桌上,開啟,裡面疊放著一銀亮純色、但映著日光又淺淺湛出幾許怪異豔媚紅芒的錦紗衣料。
我蹙眉,看他,不解其意:“總管這是?”
秦不思一笑,拈著蘭花指點向錦盒:“這是絳月紗,觸之清涼如水,著之輕薄如紗。銀色是公主所愛,此衣料日光下湛紅芒,月光下湛寒芒,美得無與倫比。天下之大也僅這一匹,先王生前以為異寶,本待公主出嫁之日做嫁衣的,後來先王臨逝時,又囑咐奴說,將此衣作公主十九歲生辰的禮物。”
爰姑伸手摸了摸,嘆道:“果然絲滑清涼,公主生辰在炎夏,宴上穿正好。”
“正是,”秦不思接話,問我,“不知公主要做什麼樣式的衣裳?奴好預備著命宮裡衣人做。”
本做嫁衣的絳月紗?我聞言心中酸澀,不由得皺眉,悄悄嘆了口氣,蓋上錦盒,淡淡道:“生辰還早,先不急。而且……”而且就說我現在這身份,如何過得公主的生辰宴?
秦不思和爰姑對望了一眼,爰姑垂首收起錦盒,言道:“那公主要用這衣料時,我再通知秦總管。”
秦不思無奈點頭:“也好。”音落他目光一動,又抬眸看我,問道:“公主找奴來所為何事?”
我飲口茶,心中斟酌了一下,方問:“總管統馭後宮,可知有宮女名藥兒的,半年前因犯事被豫侯拿下,此刻她是死是活,你清楚麼?”
秦不思想想,蒼老的面龐上皺紋橫深,一笑一思都讓人看不清晰。然而他那微微閃動的眸光我卻瞧得明白,忍不住心念一動,陡然間覺得事情有些不如想象中的簡單。
果然,秦不思琢磨了半日方目色一定,小心回道:“下頭有人報過,那小宮女本一直關在後宮廢棄的茭殿,鐵鏈鎖著,待遇生不如死。只是三日前有禁衛軍帶著豫侯的親筆書函將此女提出,說是要另擇別處關押。”
我置下茶杯,微微一笑,道:“別處?哪裡?”
秦不思低低垂首:“奴倒是派人查過……遺憾沒找出。”
夏日的風飄入殿裡,吹上我洗過未乾的發,涼涼的感覺自頭頂直竄而下,猛觸心底。我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壓下胸口的憋悶煩躁,只冷了聲繼續問秦不思:“這些日子金城可有什麼動靜?比如來了什麼貴客,或者,一些不該來的人?”
秦不思惶惑:“除了楚國使臣外,奴未曾聽聞。”
我負手站著,身子僵直一如此刻那緊繃欲斷的心絃。
爰姑自身後拿乾淨的錦帕細細擦著我的溼發,柔聲勸道:“公主一路奔波一定累了,剛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