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理由,她自己也覺得有一點可笑,只是不願意承認。那樣漂亮的優雅的年輕男子,她不願意將他與任何不好的字眼聯絡在一起。她又留了一張紙條。
第三天,陳子柚依然前往,只是已經有一點點的意冷心灰。其實就是遇見了江離城,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樣的結果,她並沒有想過將來,她知道“一夜情”似乎已經很流行,而她自己也是一時的迷惑與意氣用事不是嗎?只是她還是有一點不甘心,她想得到一個至少可以好好說再見的機會。
這一回,她沒有白去。雖然沒遇見江離城,但是她去的時候,那個大門是開著的。她急切切地跑過去,卻發現院子裡面目全非,已然不是她印象中的模樣。
原先的那個院子簡單而質樸,有一棵大槐樹,樹下有一組石桌石凳,乾淨得連草都沒有。而那幢不大的屋子,也是黑瓦白牆,白色的門窗,無一分多餘的裝飾。
可是現在,院子裡憑空多出許多的花花草草,窗子裡襯著厚重華麗的窗簾,門上有俗豔的掛飾,而那棵樹與石凳,卻不見了,只留下一個平整的樹樁。
她還記得她離開時,在樹幹與窗戶上繫了一根繩子,將白色的床單晾在上面。
然而現在,她的記憶就像一場虛幻的夢境,了無痕跡。
陳子柚呆呆地站在門口,直到屋裡有人出來。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穿著短褲和背心,光腳穿著拖鞋,一頭汗。
那人說:“小姑娘,看什麼呢。”
“這院子怎麼變成這樣了?”
大漢詫異:“你以前來過?這屋子好多年沒人住了。”
“這屋子的主人是誰?”
“你是誰?”大漢謹慎地問。
“那棵樹為什麼砍了?”
“居家院子裡種槐樹不吉利。”那大漢眼神帶了點異樣之色,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怎麼,你想進來看看?”側身給她讓了個空。
陳子柚機伶伶打了個寒顫,覺得危險的氣息正朝她蔓延。她幾乎是逃開的。
她已經作好了很壞的心理準備,而這樣的結果,卻不在她的預期。
小巷口有一棵大楊樹,有位頭髮稀疏花白,滿面深深皺紋的老太太坐在樹下半眯著眼睛乘涼,懷裡抱著一隻白貓。
陳子柚一口氣跑出巷口,火辣辣的太陽曬得她睜不開眼,但樹下有人,她直覺地不願靠近,就那樣在太陽地下站著。何況,她對貓過敏。
那位老太太開了口:“小姑娘,太陽老大的,過來坐坐。”從身後拖了一個墊子給她。
陳子柚口中說聲“謝謝”,但只是移到樹影的邊緣裡,離老太太以及她的貓遠遠的。
老太太不以為意,一邊撫著貓一邊說:“小姑娘,我這幾天都見著你了,沒找到你要找的人吧?”
陳子柚警覺地看她一眼,沒作聲。
“這兒不是你這樣的小姑娘應該來的地方,你應該回去好好唸書。”老太太眯著眼睛把她從頭看到腳,看得她全身不自在。
“大娘,為什麼院子裡有槐樹不吉利?”她沒頭沒腦地問出這樣一句話。
“槐字是一個‘木’和一個‘鬼’啊,那院子又長年不住人了,可不是不吉利?會招邪氣的。”
“那屋子的主人是誰?”陳子柚被老太太的語氣嚇得抖了一下。
“原來住那屋子的人,一年前就死了。”
陳子柚不自覺得朝她走近了一步,那老太太又說:“那真是個美女,死的時候也那麼好看,穿著漂亮衣服躺在院子裡,像睡著了一樣,全身都落上了白色的槐樹花。”
“女人?不是男人?”陳子柚輕輕地鬆了口氣。
“當然是女人。住在這裡的全都是女人。”老太太露出一個奇怪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