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可人是鐵、飯是鋼,心裡的悶火不耽誤他吃飯。
他飯量大,一個人買了十個大燒餅,用紙袋子裝著,一邊狼吞虎嚥的大嚼,一邊心事重重的繼續徘徊。偶然間鼓著腮幫子抬起了頭,他忽然一愣,就見前方迎面走來一個抱著孩子的胖大婆娘,一身衣裳不好不壞,模樣像個老太太——這不是虞太太麼!
戴黎民知道虞清桑那人蔫壞,可虞太太什麼也不懂,心地倒是好的。眼看虞太太身邊只帶著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他便託著半口袋燒餅走上前去,低聲喚道:“嫂子!”
虞太太費力的抱著嘉寶,正讓他去看街邊熱鬧,冷不防前邊忽然來了個男人,就把她嚇了一跳。緊摟著孩子後退一步,她抬頭一瞧:“喲!狸子?”
戴黎民見虞太太一臉驚色,便連忙解釋道:“嫂子,你別怕,我現在早不當兵了,不幹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了。”
然後他一眼看清虞太太懷裡的嘉寶,不禁也愣了一下。心中立刻反應過來,可是他故意問道:“嫂子,這孩子……是你的?”
虞太太一聽這話,眼圈忽然紅了:“這哪是我的孩子,這是……”
她沒把話再說下去,嘴唇有點哆嗦。如果懷裡的嘉寶算是老二,那死在外面的安琪就算是老大。虞太太覺得自己就是他們兩個的娘,抱著老二想起老大,她快要忍不住自己的眼淚。
戴黎民見了虞太太的反應,不忍心再試探下去,直接問道:“嫂子,你這幾天見著安琪沒有?”
虞太太的心裡打了個激靈:“狸子,你這幾天——見著安琪了?”
戴黎民思忖一下,認為對於嫂子,還是可以說出實話:“我前兩個月倒是見過一次,從那往後,再沒見過。”
虞太太知道戴黎民在小黑山時就喜歡唐安琪,可唐安琪早就死在戰場上了,他前兩個月見的又是誰?
虞太太冒了一身冷汗。彎腰把嘉寶放在地上,她伸手摸了摸戴黎民的額頭,又奪過戴黎民手中的紙口袋,問他:“狸子,你瞧瞧,這裡面是幾個燒餅?”
戴黎民莫名其妙的向內看了一眼:“四個啊!”
虞太太又問:“那今天是幾月幾號?”
戴黎民抬腕看了看手錶上的月相,剛要回答,可是突然也感到了不對勁:“嫂子,你怎麼了?我一直都識數啊!”
虞太太看他一臉坦然,心中越發擔憂:“狸子啊,嫂子知道你和你師爺有仇,可不管你們在外面怎麼鬥,嫂子的話你得聽。你還年輕,千萬不能鑽牛角尖,你說你連個媳婦都沒有,萬一將來真落了毛病,誰能伺候你?”
戴黎民越發困惑:“嫂子,我……我挺好的啊!”
虞太太看了他這個自我感覺良好的樣子,只覺心酸,真想請個大仙給他禳治禳治。彎腰把嘉寶又抱了起來,她繼續說道:“狸子,你心裡難過,嫂子心裡比你更難過。可是人死不能復生,有什麼辦法呢?安琪是個善良孩子,心裡總盼著大家都好。所以你平平安安過日子,我把嘉寶撫養成人,這才叫對得起他,是不是?”
戴黎民臉色一變:“安琪什麼時候死的?”
“去年夏天——”虞太太忽然也是一怔:“狸子,你不知道?”
戴黎民和虞太太站在大街上,纏雜不清的說了個亂七八糟。末了虞太太就覺得戴黎民是有點瘋了,而戴黎民則是看出虞太太當真是一無所知。
他離開了虞太太,知道虞家這一地點是可以排除掉了。接下來又該去哪裡尋找呢?應該再去文縣看看,聽說安琪的岳家就在文縣,而且那裡如今還多了個吳耀祖。
戴黎民一邊吃燒餅,一邊搭乘一輛馬車趕往文縣,虞太太帶著嘉寶,也唉聲嘆氣的回了家。如此過了一夜,翌日中午,虞清桑卻是坐著汽車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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