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隱更是隻有三十來歲,趙興元也差不多,“年事已高、不堪驅使”這個說法未免貽笑大方。
發生在驛館的事李曄知道得很清楚,震懾各地來的節度使們更是題中應有之意,若非命令早就下達,大少司命也不會悍然出手傷人。
所以對馬殷等人此刻忐忑不安的姿態,李曄沒有半點兒意外。不過看到對方如坐針氈的模樣,李曄還是有些想笑。這些人好歹也是一方霸主,被大少司命一頓威懾,就成了這番模樣,未免不堪。
李曄有些無趣的想著:“所謂群雄並起,言過其實,大唐境內已經沒有英雄了。”
他當然知道,眾人現在請辭官職,其實是以退為進,要是他真罷了他們的官職,回到地方他們不生亂才怪。狗急跳牆,兔子急了咬人,這是必然的。
堂中除了馬殷、劉隱、趙興元,還坐著一名跟馬殷年齡相仿的中年人,氣質精悍,面目卻生得文雅,見李曄不說話,便笑著拱手對他道:“殿下,三位廉使所言,也是出於對皇朝一片忠心,並非不想為朝廷出力,還請殿下不要怪罪。”
馬殷等人奇怪的看向那人,不明白對方這番話是什麼意思。
劉隱和趙興元不認識這人,馬殷卻見過,知道那是坐鎮江左的浙西節度使錢鏐。他之前跟高駢沒少交鋒,雖然吃虧多,但藩鎮竟然沒有被高駢吞併,才能可謂是驚人得很。
從進入殿門,看到錢鏐那一刻開始,馬殷就意識到這位的確是聰明人。趙興元在驛館跟高季爭執,他和劉隱在看好戲的時候,錢鏐就已經屁顛屁顛跑過來拜見安王了。
一招先步步先,現在錢鏐神色就很輕鬆適然,比他們這些人好多了。這才是早早就看透形勢的智者啊。
馬殷不明白錢鏐那番話的具體意思,但也從對方臉上看到對方沒有惡意,只得將疑惑的目光投向李曄。
他不相信李曄會真的同意罷免他們的官職,但臣服的姿態必須先擺出來,這樣才有後續可能。若是完全惹惱了李曄,高季的下場就是前車之鑑。
現在的問題是,他們能為自己爭取到多少權力。
在馬殷的眼中,聽到他們的話,李曄好像有些不高興,只聽他淡淡道:“諸位莫非以為,孤王殘暴不仁,陛下昏聵不堪?”
馬殷等人連忙又下拜請罪:“我等斷無此意,請殿下明察!”
李曄擺了擺手,示意馬殷等人起身,而後不急不緩道:“黃巢亂兵肆掠南北,引得,打算啟奏陛下,封眾人為同平章事。有這職銜,就說明是宰相,在地方沒什麼大用,但若是往後想到長安來立足,就顯得非常重要。
——什麼提前透露削弱藩鎮的機密,原來是為了給這事做鋪墊!
馬殷、劉隱、趙興元等人,都不知道是怎麼結束議事,從安王府走出來的。
直到看到外面明晃晃的陽光,眾人這才意識到,他們已經走出大門了。
回想一下今日拜見安王的結果,除了這條老命沒交出去,好像什麼都沒了。
偏偏他們還都是自願的,合情合理,誰都無法指摘安王仗勢欺人。
“雄才大略啊!”劉隱仰天長嘆一聲,緩步走向自己的馬匹,背影蕭索。
馬殷搖搖頭,驅散腦門上的陰雲,苦澀的笑了笑,也跟著邁下石階。
趙興元則是懵懵懂懂的,好像還沒完全清醒過來。
唯獨錢鏐走出王府的時候,稍微正常一些。他在門前停留了一會兒,看到馬殷等人蹣跚的腳步,嘴角微微動了動,不知道是笑還是哭,心道:“天下大勢已定,安王已經夠仁慈了。”
第九章 太弱了(上)
馬殷等人離開的時候,李曄並沒有出門相送,這不僅是雙方身份差距太大,還有現在必須保持的強主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