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阿端為重。”關友梅毫不猶豫的說。
“友梅……”容芷雲按著自己的胸口,她看著病房的門, “謝謝。”
此時病房裡,鐵河靠在門板上,看著自端——她褐色的長髮,一彎溪水一樣流淌在枕上,陽光從窗子進來,那彎溪水閃著金光,灼的他眼疼——她原本透過明淨的窗子在看著外面的藍天,聽到聲響,她轉過頭來,也看著他。
佟鐵河走過去,他的手臂,撐在床沿上,定定的看著自端。
“阿端,”他聲音已然嘶啞。
她眨著她大大的眼睛。她的眼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摘掉了,他距離她這麼近,她看著他的臉,還是有些模糊,她忽然很想把他拉近一些——可是她剋制住了。
“你都知道了?”她靜靜的問。
剛剛,婆婆在這裡。她醒來的第一眼,以為看到的會是他,也希望看到的是他,可是竟然是很久沒見的婆婆,用那樣一種憐惜、擔憂又焦慮的眼神看著她,而且並不說什麼,只是問她是不是還好……她心裡清楚,他們都知道了。她本不想他們難過的,這不是她的本意。
他點了點頭,“阿端……”
“那你聽我說幾句話好不好?”自端抬手,她有些涼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子,眼睛看著他。
鐵河彎下身,“你別多說話,聽我說。”
“我先說。”
“阿端。”他看著她,“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不能同意。”
她頓了頓,轉開了頭,輕聲的說:“那先不說這個……佟鐵,咱們,先不說這個,好不好?我想和你說說,小水滴。”
他怔住,“什麼?”
“我叫它‘小水滴’。”她看著外面藍色的天空,“那個孩子,我叫它小水滴。”
他一動也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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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章 蓮與杉的迤邐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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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孩子,她叫它“小水滴”。還真是貼切。那麼小,小而可憐。純淨透明,該是像她。只是蒸發了,消失了,他沒有機會擁有過那麼純淨透明又小又可憐又像她的生命。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了。
他不知道,對他來說,是不是還有比這個,更殘忍的事實。
沒有,至少現在,他想不出。
他看著自端。第一次,這是第一次,她肯說。
喀可是現在嗎?在她這麼辛苦的時候?
他不想讓她太累了。
佟鐵河深吸了一口氣。好像在有個什麼重物反覆的捶打他的心臟——他健康的心臟;此時他甚至恨著自己有這麼一顆健康的心臟,如果可以,他想拿出來塞到她的身體裡去。
韋“阿端。”他伸手,扳過了她的臉,讓她正對著自己,手下她的肌膚,微有汗意。他抿了唇角,“阿端,不用的。過去了。”
都過去了,最要緊的是現在她沒事。現在沒事,以後也會沒事。
自端望著鐵河,“沒有,沒過去。”
她清楚的記得在辦公室裡他那兇狠沉痛的語氣,他說她欠他一個孩子。這就像一個雷,憑空響在了她頭頂。
他們從來沒有清清楚楚的說起過那件事。彼此之間,就當那根本沒有存在過。埋藏的久了,真的可以騙過自己。她不去碰觸,鴕鳥一樣,把面孔埋進沙裡,而他配合的天衣無縫——她絕不會問他為什麼會在悉尼出現,為什麼會在清晨帶給她玫瑰花,卻不肯跟她說一句話;他也不會問她究竟怎樣不小心,遺失了他們的“小水滴”。
他現在說“過去了”。真的過去了嗎?當然沒有。他沒忘,她更沒忘。